从驿馆出来,凌风默第一时间和孔乐等人取得了联系。
城主府的院子里,孔乐、邢天战、鸣玉三人高兴地迎上来,孔乐第一个问道:“师弟你去了哪里?”
凌风默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兴冲冲地拉住他的胳膊,一脸卖弄道:“对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一定想不到我们是怎么完成的。”
凌风默愣了愣,就见她连珠炮地继续:“之前褚师兄判断这几起失踪事件和魔道中人有关,可我们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继续调查,褚师兄就遭遇歹徒袭击失去了意识,我们没法继续任务,只能先待在城主府照顾他。”
“没想到几天后忽然来了好几位太一道门的大人物,他们说是被上界的巡察使召集至此,来协助他处理一个与魔道有关的案件。但到达之后却不见巡察使的人影,巡察使只留下一句话,说等他们到了自然会知道是什么事。”
“他们只能住进城主府等待巡察使返回,其间偶然得知了我们正在进行的任务,我把褚师兄的判断告诉他们,他们产生了一些兴趣。之后我们按照褚师兄之前推算的时间和地点前去继续调查,没想到在那个地方没找到线索,却碰巧目击了一场戮魔卫对逃亡魔道修士的屠杀。”
“戮魔卫察觉自己被发现之后想要把我们灭口,却被与我们同行的太一道门师兄拿下。回城以后我们把人交给爹,爹审问过后竟然挖掘出了魔道中人的一个大阴谋。原来地底下的魔修正在暗中布下某种神秘阵法,阵法一旦发动,将可能会把整座澜汐城、乃至北荒星都拖入炼狱!”
“爹告诉我们他怀疑整个戮魔卫都已经被渗透了,在被逼问出结果之后,那个戮魔卫就自杀了。等我们反应过来去查看其它戮魔卫的情况时,发现他们也已经全部服毒身亡。”
“师兄把这件事禀报给太一道门的师叔师伯,他们立刻决定通过封印之门前往魔域查看情况,但那道封印却不知为何被彻底锁死,已经无法再打开了,城中原本布下的封印之阵也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他们迅速将这个情况上报给宗门,又召集了更多人前来,在城中布下了强大的防御阵法,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然后是前日的正午时间,天地突然变色,荒海上空的能量值瞬间狂飙到极点,潮水上涌到数百米的高空,鱼群慌不择路地逃窜,甚至跃到沙滩上。无数光环和线条在荒海上空出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的形状,在阵法的那一头,隐约好像能看到另一片陆地。”
“受到海上能量暴动的波及,澜汐城也陷入混乱。还好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那股能量就被稳定下来,束缚在荒海上空的位置,没有再度扩散。然后阵法的线条像流星一样纷纷坠落,接着天空跟着裂开了。”
“太一道门的师叔说魔域空间破裂了,其中的陆地碎片正在与我们这颗星球融合。还好我们提前布下了防御阵法,加上太一道门来了很多高等级修士,大家齐心协力总算护住了整个城市,让澜汐城从空间融合的湮灭波中幸存下来,城中百姓也只有少数受了轻伤,没有死亡。”
“太一道门最后得出结论,之前我们调查的失踪事件应该就是魔道中人为了准备阵法制造出的。太一道门的师兄替我们联系了宗门,我们因为提供情报有功,加上这段时间一直为他们忙前跑后,已经被判定为完成任务,可以拿到任务奖励。”
孔乐边说边眉飞色舞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心动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那几个太一道门的师兄还有年轻师叔真是太帅了!”
凌风默不太习惯孔乐的热情,下意识往后移了移,却被邢天战一巴掌按住了肩膀,然后脸被挤进了一个巨大的胸脯里,邢天战搂着他一脸愤愤:“你这小子倒是会打算盘,一出来就人间蒸发跑去逍遥快活,等我们把任务完成了再回来捡白功,真是……真是……”
“真是”了半天,他猛地一拍凌风默的大腿,“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他抹了把辛酸的眼泪,“你跑路竟然也不带上我,害我给太一道门的小白脸当了这么久的苦力!”
孔乐闻言吃了一惊,柳眉倒竖,伸出手拧住他粗壮的腰,“邢天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太一道门的师兄!”
鸣玉站在三人之外,看到凌风默费力地掰着刑天战的胳膊,而刑天战被孔乐拧住腰,痛得把怀里的凌风默箍得更紧,忍不住也微微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直到发现凌风默脸色有点发青,鸣玉终于发觉不太对了,伸出手想提醒孔乐,却吓了她一跳手底下又加了把力。
三人正“其乐融融”地拉拉扯扯,一行人从旁边的回廊走了过来。
凌风默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动作,直直地望向那行人。刑天战和孔乐也注意到有人出现,同时松开双手,转头望向回廊。
回廊中走过的共十三人,看穿着和气息应该都是道门的年轻一辈弟子,但整体修为却高出能见到的寻常修士太多。
鸣玉缩到凌风默背后,小声说了句,“那些都是太一道门的人。”
人群里的一人接收到这边传来的视线,若有所觉地转过头,竟脱离队伍直直向他们走来,在凌风默面前站定,微微一笑:“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凌风默看着他,念出对方的名字:“白狡。”
孔乐疑惑地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你们认识?”
白狡望了眼身后的其他人,挥了挥手,然后回头看向凌风默,“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凌风默没吭声,只握住了剑,迈出一步,“你带路吧。”
孔乐眼睁睁地看着师弟拔腿就跟人离开,满头都是雾水,回首和刑天战还有鸣玉眼神交流了半天,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弃,“算了,我们先回去收拾行李吧,凌师弟回来了,我们也该回宗门复命了。”
说完她望了眼城主府最中心的方向,“可惜走之前没能见到爹一面……自从昨天那位姓白的师兄出现,爹被太一道门的师叔叫去,就再没露过面,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凌风默随同白狡进入一间茶室,茶室四面有竹帘垂下,隔出一处安静的小空间,只有薄薄的暮光透过席隙漏进来。
凌风默首先开口:“你怎么和太一道门的人在一起?”
“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本来就是太一道门的弟子吧?”淡淡的光影打在白狡遗留着浅浅疤痕的脸上,他给自己斟了杯茶,轻摇着杯盏说。
“但是你……”凌风默停下来,虽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全,但白狡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你想说我毕竟当过饲神者,还是想说我已经堕入魔道?”白狡咧开嘴角,把双臂搁到椅背上,“饲神者的存在不适合对外公开,十方魔域中的事,最后会被处理为魔修的内斗。”
“被困在魔域中的魔军领袖和大部分魔修希望与道门达成和解,但其中一部分极端分子,却一心想要报复和反攻道门,因此发起反叛,甚至不惜以其他魔修为祭品发动远古巫阵。幸好这一行动被及时发现和阻止,最后参与组织的极端魔修会被尽数处死,而其余的大部分魔修则会由魔道重新收编。”
“以上就是能够公之于众的卷宗对这次事件的记载,当然呈给天界的卷宗又会是另一个更接近真相的说法。”
“至于我现在的身份……“白狡轻飘飘地说,“是个卧底在魔域之中受尽折磨却没有屈服,最终协助两界巡察使破除了极端魔修的阴谋的……太一道门的大功臣。”
凌风默沉默了半晌,古里古怪道:“但你根本不是卧底。”
“喂喂。”白狡有点无奈道:“能不能别这么快揭我的底?”
他舔了舔嘴唇,眸中闪过一抹嗜血,“你说的没错,虽然最开始可能有被迫的成分,但如今的我早就已经彻彻底底堕入魔道。我的道心已毁,不可能再做回那种道貌岸然的道门弟子了。”
“说是卧底,不过是给太一道门一个能让我不用废去修为就回归宗门的足够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凌风默微抬起眸子,“太一道门竟然会这么轻易接受你的借口?”
“通常情况确实不会。”白狡微微摇头,“太一道门可是中土修真界的第一大派,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门下弟子只要和魔道沾上关系,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师门,重则直接处死,他们根本不可能接纳一个身负魔功的人留在门派之中。”
“但现在不一样,十方魔域的事较真起来是严重的失职和包庇,太一道门绝对会受到其他门派的质疑和抨击。他们需要我这样一个人,这样就可以把一切都说成是他们掌控之中的安排,说成是为了将极端魔修还有门内蛀虫引出来一网打尽的有意纵容,为他们的失察做出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