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结实的臂肌，还有浅褐色的皮肤，一对野兽般的黑眸直直盯着自己，像在端详和检视。

“你是……”陈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疑惑道，“魔道起义军的大统领……寇准？”

“是我。”寇准在他身前三丈处站定，这个位置对于双方都是一个可攻可守的距离。

“攻打都城的都是你的人？”陈苍说，他往四周望了眼，“你们和城内的饲神者串通了？怎么做到的？”

“我们没有和饲神者串通，只是遇到了某个外来者，答应了他会在适当的时机出现，而他保证我们这样做，就可以达到摧毁那座城的目的。”寇准说。

“外来者？”

“应该是个龙族。”寇准平淡道。

“龙族？”陈苍皱眉，然后脑中电光石火地闪过某个与他们共同进城的金色身影，一阵恍然，“原来是他。”

“现在看来你也算圆满达成目的。”陈苍笑了笑，就要穿过对方往前走，在将要擦肩而过时，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他的表情不变，转头看向默然不语的身披兽甲的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寇准审视着他，张开口，“你不是陈苍吧？”

陈苍的身体僵硬了一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真正的陈苍，对我不可能是刚才的态度。”寇准说。

“你认识我？”陈苍语气变得危险了。

寇准没有回答，只继续看着他，但答案不言而喻。

陈苍脸色变幻了数次，然后定了定神，说：“你想怎么样？”

寇准却没再说话了，他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说：“这是洛丹，癸都神殿守卫的总首领，同时也是曾经下界十方魔军的副统领，当初就是他背叛了身为大统领的陈苍，将下界的百万魔军拖入了炼狱。”

“对于陈苍，这大概是他最恨的人。”寇准直视面前的人，“你杀他，是出于陈苍的意志吗？”

陈苍闭嘴不言，只是谨慎地打量对方，过了很久才开口：“这是我对他的承诺，作为让我接替他活下去的条件。”

“你是青石神吧？”寇准终于捅开那层窗户纸。

他说：“洛丹起变之后，陈苍遭到追捕，一度下落不明。我一直追踪他的消息，得知有人在饲神者的手中救下了他，那人给了他一枚神格，将他伪装成和他一样的饲神者，从而成功从万神殿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可惜我找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饲神者处死。这几百年里，我又得到过几次他的消息，知道他带领几个手下一直与万神殿周旋，好几次躲避了饲神者的搜捕，还给饲神者造成了不少麻烦。”

“虽然收集到的消息不多，但在这些情报里，陈苍无一例外地被描述成一个冷酷强大但又包容下属的领袖。”

“没有人对此感到奇怪，下界魔军的总头领，似乎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寇准的语气中没有半点情绪，“但只有我听到这些信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知道，他恐怕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之后我不断扩张势力，并且有意让魔道反抗力量的存在泄漏出去。他一直知道魔道起义军的存在，但始终没有尝试和我们接触，反而更深地躲藏了起来，我就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寇准看着陈苍，“你把他夺舍了，对吧？”

陈苍沉着脸，生硬道：“我无意夺舍于他。他那时候已经垂死，意志也濒临破碎，只有一股复仇的信念不灭，不如说是他唤醒了我。”

寇准沉默了会儿，轻哼出声，“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所以他的一切都被你继承了？”

“是。身体、记忆、灵魂，全部。”陈苍犹豫了一下，“但他的记忆里，并没有你。”

“看来他是忘了我。”寇准表现得并不怎么在意。

陈苍皱了皱眉，“或许也可能，唯独这部分记忆，他不想交给我。”

寇准愣一会儿，微微拉起嘴角，“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死了，我也不过是来确定这点。”说完他便要离开。

“你不是打算来杀我的吗？”陈苍盯着他，“我毕竟夺舍了你……”他迟疑了下，“朋友……的身体。”

“既然是朋友。”寇准微微停步，微回过头，“与其让他彻底死了，那我宁愿让他换个方式活着。”

“我可是古神……”陈苍卡了一下，改口，“你们口中的灵族，你不担心我离开之后制造什么阴谋？”

但寇准没有回答，陈苍抬起首时，坍塌的废墟之间，已经只余他一个。

陈苍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抓紧了锥剑，从空无一人的废墟离去。

龙小白正在寻找陈苍，视线中忽然见到一个人影从山丘下出现，顿时惊喜地喊出声，“你回来了。”

陈苍向他行了个礼，目光却移向龙小白身侧的金色身影，那里站着的是重明龙君。重明龙君回以一瞥，然后两人都移开了目光。

龙小白凑过去问：“对了，还没有问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和我爹一起出现？”

“我是曾经下界魔军的总首领，我的名字是……”他顿了一下，回答道，“陈苍。”

“原来是我爹的下属。”龙小白恍然大悟，然后郁闷道，“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还没有出现。”

重明龙君弹了弹袖子，踏出两步走上前，“他已经回来了。”

天边一个人影朝着山丘走过来，很快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放大。

重明龙君微微睁大眼睛，正在走过来的龙星野和一天之前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了。

他每走过一步地面都传来微弱的共振，而这种共振又传递到每个人的心头，就好像力量过剩而外溢，以至于无法控制住自身的威压。

重明龙君想到了什么，眼神变了，然后嘴角不加控制地加深了些许。

“重明龙君。”龙星野的脸色却黑得很，“跟我走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这几天一直在码字来着，但因为断更有点久，不停要回到前面看前文，还要整理前文，所以码新章花的时间比预期的久了好多。（捂脸）顺便把前文小修了一下，不过不需要重看。总之奋力码字中，希望能够不要辜负小天使们的等待，努力写出精彩的情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