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成功。”
“我为什么要把大阵修建得这么坚固啊！”
“他们把我扔出去了，我可是殿主啊，他们怎么敢对我不敬！”
“那个人是谁，他坐在殿主的位置上，是谁，是谁，是谁？”
“原来我不是殿主啊，是我搞错了。”
……
“我偷走了万神令，奇怪……明明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用偷这个字？”
“难道我又搞错了，这也不是我的东西？”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当务之急是解决主要问题。”
“主要问题是啥来着？”
“是我为什么要偷万神令。”
“我想起来了，那几个逆神者，他们观测到接引之地传来异动，试图离开寻找接引之地，就在进入这个小世界之后不久……”
“逆神者说，仪式可能没有完全失败，异动的产生或许意味着无上存在有部分已经降临。”
“如果无上存在已经降临，或者能够在接引之地降临，新的大阵自然不需要再启动了。”
“但我嫌逆神者多事早就把他们杀了……”
“我真蠢，我可真蠢。”
“我把他们的发现都记录进了万神令里……”
“我真英明。”
……
“我在万神令里找到了那时的笔记，按照这个线索就能找到接引之地吗？”
“那几个死鬼逆神者可别骗我……”
“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空间薄弱点，打通那里就可以离开这个小世界。”
“我要找到那个无上存在，我要救玄希……”
“玄希是谁？”
“不管了，我要找到那个无上存在，我要阻止大阵启动。”
“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不可能失败的吧？”
“毕竟我可是师命啊。”
“师命……是谁？”
……
记录到此为止，万神令黯淡下来。凌风默靠后躺在椅子上，眼中沉黑如墨。
“老师……是你吗？”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布置那个大阵？”
他半閤起眸子，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滑动，掠过黄皮纸上的一个个文字与符号。
太古纪……黑天纪……太初纪……太清纪……仙魔之战……
地球……万神墟……中土修真界……北荒星……十方魔域……
他缓缓开口：“首先，巫的力量全部来自于太古纪时期的古神，在古神尽数陨落的当下，就算老师掌握了巫的传承，也根本没有能力对大阵做太大的改良。”
所以师命多半只是按照图纸尽可能原样复制了一个大阵。
凌风默想起大殿里竖立的各式神像还有石棺，地球上的万神墓是为了伪装成为诸神准备的陵寝，所以才修成那样，但十方魔域的大殿根本没有这样的功能需求，依然修得跟万神墓没有两样，足以见出师命的山寨行为进行得有多彻底。
按照师命的这种心态，大阵最关键的阵基他只会照搬得更加小心。
“所以只要能确定万神墓中阵基的位置，大概率就可以比照推出这个小世界中大阵的阵基所在。”
“但是万神墓已经毁损成万神墟，要怎么判断哪里是曾经的阵基……”
指尖停在“地球”的位置，不自觉地轻动，刮出沙沙声。
半晌之后，他回答自己道：“阵基是大阵最重要的位置，除非蓄意破坏阵基，否则就算整个阵毁了，阵基也一定是最后损坏的部分。”
他想起师命的那句呐喊——
“我为什么要把大阵修建得这么坚固啊！”
“老师那个时候实力已经濒临凡界的极限，可他破坏大阵的行动依然失败了。万神献祭大阵的阵基，绝对比一般的阵法更牢固，地球上的空间波动还有时间的侵蚀，不可能轻易将它摧毁……”
他的脑中电光石火地闪过一幕画面，在黑暗天穹和无边的废墟之中，孤零零的插着剑的那座石台。
那个石台……大殿中也有一模一样的一个！
就是供奉神血的高台！
凌风默猛地站了起来。
他们陷入思维误区了，神血太过显眼，以至于反而被他与白狡下意识忽略。
因为那个地方名义上是供奉神血的神殿，所以他们一直把高台与神血划为大殿的一部分，甚至当作掩饰大阵存在的障眼之物。
但如果高台与神血其实就是大阵的一部分呢？
甚至是最核心的阵基的组成部分？
想到这里，凌风默内心有些激动。
当然目前还有一些不清楚的地方，比如师命的笔记里，只提到神血是杀死逆神者之后获得的战利品，但并没有给出它的具体来历。
为什么他会使用神血作为阵基？神血的异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白少爷又是怎么和神血扯上了关系？
不过坐着思考本来就不可能想明白所有问题，他也不需要对所有的答案了若指掌，现在要做的只是破坏阵基，阻止大阵启动就够了。
至于他所猜测的阵基是否正确，只要明天去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这时他忽然察觉脑后一凉，某个飘飘忽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何必要破坏那个大阵？”
“你已经在这里了，你应该很清楚，大阵开启之后根本不会有什么无上存在降临。”
那个声音又发出一句轻笑，“不过他们所设计的阵法，倒是可以帮你把四散的影子收集归位，顺便把那些饲料的力量灌注给你。”
“你不是想变强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可以住嘴。”凌风默冷冷说。
那个声音没被赶跑，继续说着风凉话：“为什么不想让大阵启动，因为有人会死？”
“真看不出你原来这么在意那些人的性命。”
凌风默握紧了放在桌上的剑，这时那个声音又消失无踪，他紧绷身体，静坐了一会儿，总算松了口气。
没有身体之后，那个面具人对自己的干扰倒是越来越频繁了……
“我自有打算，用不着你多嘴。”他默念了一句，然后端坐在桌前，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样物件。
是那本材质不明的天书。
他径直翻到中间的位置，这里记载的是他加入巨阙剑宗之后的剧情。
“剧情果然又变了。”
新出现的剧情写到他进入了十方魔域，成为饲神者的一员。不过和之前一样，剧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某个“同伙”的存在，故事中的主角看起来只是在领取了澜沧郡的任务之后，为了追查事件真凶因缘际会地卷入了饲神者的阴谋。
不过这一次比较特殊的是，紧跟在自己与白狡的行动之后的剧情出现了大片空白，在空白之后接回了原本的那一系列可以简单概括为《地球少年修真界逆袭史》和《惊天大反转！天界之星竟是灭世大魔王》的故事，但现在后续的文字变得若隐若现，就像不太稳定，随时可能崩解重组一般。
“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因为我发现了阵基的所在，并准备破坏，导致后续的发展出现了不确定性？”凌风默的眸中闪过沉思。
原本的故事里虽然没有提到饲神者的事，但凌风默猜想他们应该是成功了。
但是他们接引而来的只是小黑和它分裂出去的同伴。
按照面具人的说法，小黑是自己伴生的影子，是自己觉醒成长为强大的灰域存在之前的保护者。
成长为完全体的小黑，力量并不输于曾经笼罩世界数百年的无边黑影。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现在的神殿殿主应该就是天界黑影之乱的幕后操纵者，他在成功让小黑降临之后，利用自己通灵的能力，让小黑成为了他颠覆天界的帮手。”
但是现在……
凌风默盯着那大片的空白，内心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本书是自己被安排或者规定好的命运轨迹，或许我想错了？”
“这本书上记载的并不是既定好的命运和结局，而是类似预言一样，基于我现在的情况，对未来的预判？”
“它指出的只是最可能的未来，但它并不是全知全能，比如现在因为我可能做出的选择，以至于紧跟着的未来都变成了空白。”
“如果我阻止了大阵的启动，空白的部分连同之后的剧情或许都会被相应改写？”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会不会就是我破局的关键？”
“你真是想多了。”煞风景的声音再次响起。
凌风默身体一僵，再次抓住了剑，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你能听到我的想法？”
为了排除面具人的干扰，后面思考时他特意没有出声，只是在心中默念，这样也能被面具人窥探？
“原来这就是你的打算。”那个声音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懒懒散散又傲慢十足地道，“那本书确实如你所想，只是预言了你眼前的一道可能的未来。但你想靠它改变命运，就纯属痴人说梦了。”
“你知道什么是预言吗？”
随着那个声音的落下，凌风默的眼前突然出现无数线条，这些线条将世间万物连接在一起，一起涌向时间的末端。
“预言的本质是通过恒定的公式和定理，以有限的已知条件，去预判无限的未知，再将无限化为有限。”线条在面前交织变幻，从一到复，又从复归一。
“比如一枚鸡蛋，松开手的时候，任何人都知道它会砸向地面化为碎片。在事情还未发生时，便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结局，这就是所有人都能做出的最简单的预言。”
“但是如果你掌握的世界规则更多，了解到的世界真相更多，你能预言的就更进一步。”
“比如你知道了风力、浮力、重力加速度的数值，你不仅知道鸡蛋会落地，还能够精确地预言出在什么时候和位置落地。”
“如果你看到的比一般人更远，你或许能看到地面铺着软垫，知道鸡蛋落地后未必会破碎。你也可能看到有人正伸出手去接住那个鸡蛋，所以你可以做出鸡蛋根本不会落地的预言。”
“这基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生灵所能做到的极限。”
“但是这本书能预言的更多，它照见的是你的一生，甚至细节的方方面面。”那个声音顿了顿。
“但是有一点不会变。”
“不管你预言到了什么，不管你怎么干涉，鸡蛋是鸡蛋的事实不会变。”
“对一枚鸡蛋来说，不管中间过程经历了什么，最终的结局始终只有两个。”面具人的话语意味深长。
“一个是孵出小鸡，一个是变成颗死蛋。”
“当然死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摔破，臭掉，煮熟，变成煎蛋，卤蛋，蛋羹，松花蛋……”面具人的声音带上点玩味。
“你现在百般折腾，不过是在死的花样上翻出新意，到底有什么意义？不如选择最安详的那种，省了中间的许多麻烦。”
凌风默陷入沉默，握剑的手有些发紧，他赶紧甩了甩头，无视掉对方的千字劝死洗脑长文。
谁要听一个漂浮人头讲什么鸡蛋哲学啊？！
他望着前方的墙壁，沉了沉眸，问出更重要的问题：“你知道这本书是什么？”
这次面具人却失语了，好半天之后，他才语气微妙地开口：
“那本书叫做照命书，它的第一任主人——”
声音铿锵落下。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奉上古典冷笑话一则——
师命：叫我老师。
幼默：老师是师父的意思吗？Σ︴
师命：不是，因为我姓师，比你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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