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泫朝看向窗外：“可惜，这么漂亮的景色，想再往前一步看，就只能坠入那无边的悬崖了。我是如此，周先生您，亦是如此。”

这家崖边餐厅，是a市颇具特色的一家高级餐厅，因建在悬崖边得名。此处风景向来极好，尤其是在此刻，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烧得好像人内心深处熊熊燃烧的欲望，美极又艳极，好看到想让人不顾一切地去触摸。

看得出来裴泫朝意有所指，周睿直接地道：“裴少爷想说什么，当说无妨，不必遮遮掩掩。”

裴泫朝抬起手放在自己眼前，好似想抓住这美景：“你在祁氏这么多年了，终于爬到了副总经理的位置——我知道，你的野心不止于此。”

“但是想再往上走……”

周睿知道他想说什么。再想往上走，单单依靠祁伯言自然是不够的，更何况祁伯言也并不是一个良主，他多疑且残忍，是一个永远将利益凌驾在情分之上的人。

“如果我没有那个野心呢？”周睿不动声色地道：“你也说了，往上走，那下面可能是悬崖。但不是谁都像裴少爷这样，年轻，还有争取的勇气。可能像我这样年纪的人，觉得这样远远隔着窗户眺望一下窗外的景色就已经足够了。”

“那都是您自己的决定。”裴泫朝似乎也没有再多劝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家中还有事，也就不方便再久留。今天这餐多谢裴少爷的款待了。”该谈的都谈完了，周睿起身告辞。

“周先生，”裴泫朝突然叫住他：“二叔已经安排祁竞文进了董事局了，为的就是制衡祁风眠。但你也知道，祁风眠当年是何等的风光，想要制衡他区区一个酒囊饭袋怎么够？恐怕周先生也感觉到了，二叔他还有一手准备，之前你问我，如果您没有那个野心呢？可是您选择的二叔他有。”

周睿没有回头。

待周睿走远后，一个黑衣男子从旁边的餐桌上起身，坐到了刚刚周睿坐过的位置。

“少爷，您不是忌惮那个汤甜吗？怎么又……”说话的正是裴泫朝的手下郑非凡。

“不过是看风眠为难罢了。”裴泫朝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留着她也还有用，眼下并不是除掉汤甜的最好时机。现在最针对风眠的其实是他二伯祁伯言，既然如此，那我就来试着拔一拔他的牙吧。”

“那您觉得，那个周睿听进去了多少？”

“两三分吧。”到底是扶持他多年的半个恩人，想要动摇他们的信任根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裴泫朝将擦拭手指的纸巾丢在一旁，冲郑非凡笑道：“不过足够了。”

“他这个老狐狸，肯定也知道这时候无论是投靠谁，都是变成另一个趁手的工具罢了。只不过祁伯言这个人，生性多疑，哪怕只是两三分的犹豫，也足够在他心里埋下巨大的疑问了。到时候就算他自己下不了决定，祁伯言也会帮他下决定。”

“哦所以你才会直接对他挑明汤甜的身份，因为你猜到他不会像祁伯言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