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捕获的野猪,阻止了康睿决定将“传·销”带进这个世界的可怕计划。
他让张阿三用木头做了三个最原始的“早餐车”,又制作了许多木碗和筷子,将野猪的尸体简单处理后放在“车厢”里。
一行人就这样来到杜州。
越是靠近杜州城,康睿越能感觉到原主遗留下来的,加诸在他精神上的恐惧:
杜州牧名为向瓒,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杜州与边境接壤,经常有外族侵犯,前几任州牧捞不到油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官员甚至和外族勾结,从百姓那里劫掠好处。
向瓒赴任后,先是清洗官员,几乎洗空了半个官府,后又对外平乱,所到之处皆是赶尽杀绝,寸草不生,最后甚至被民间冠以“北方霸主”的称号。
卫翼将文润灭族后,为了拉近和这位“北方霸主”的关系,将一部分“战利品”送给向瓒,其中就有十名战俘。
这十个人,向瓒留下包括文润在内的四个,剩下六个被他赏给部下。
最后,十个人中活下来的只剩文润一个。
这还是因为向瓒招待客人时,客人对文润有些兴趣,向瓒便挥挥手,把文润当礼物送了。
“他不是人……”
“行啦,”康睿揉揉胸口,安慰道,“就算他是鬼,你也不用怕他,你都死了。现在你也是鬼,看谁能吓死谁。”
这么没心没肺的话,他都能说得柔声柔气。
“怎么了?”容秋发现他在自言自语,问。
“刚刚看见一树梅花。”康睿微笑,“在雪中很好看。”
容秋策马而去。
文晴不知起因,问:“润哥,怎么了?要等他吗?”
“不用等,继续走。”
不多时,容秋赶上来,回到康睿身侧,送出手中的梅花。
“谢谢。”
不等康睿从狐裘里伸出手,容秋探身将梅花别在马耳朵旁。
“冷。”他说。
杜州城外,张阿三和文志支起了挡风棚和早餐车。
容秋手持两把菜刀,在案板上把野猪肉切碎,剁成肉泥。
文晴忙着生火热锅将雪煮成热水。
康睿在一块木板上刻字:肉圆热汤,一文钱一碗。
此时雪下得不大,但天气非常寒冷,几个人又是在城外摆摊,一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张阿三搓着手,学着文志的样子叫康睿:“润哥,太冷了,我们要不进城吧?”
“啊,冷吗?”康睿傻乎乎地反问,他转头看着其他人,“你们冷吗?要不你们都进去躲躲,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另外三个人哪里肯干,纷纷说不冷。
文志更是从包里又拿出两把菜刀塞给张阿三,凶道:“你是不活动才会冷,你看我容哥,剁得汗都出来了,你还不去帮他?”
张阿三苦着脸去剁肉。
瞪着等着,守城的人换班了。
一个守城人放班无事,在城外溜达,看见这个摊子,顿时睁大眼睛,快步走过来,忙问:“店家,这里有肉圆汤?只要一文钱?”
“是啊,”康睿微笑道,“要来一碗吗?客官。”
这人气质极好,守城人看着他,完全产生不出“这么便宜是不是黑店”的质疑,只觉得这样的人怎么会骗他?
他道:“给我来一碗吧。”
说完,丢了一文钱在桌子上。
康睿用肉泥团紧四个大肉丸,放进烧热的汤锅里。
守城人眼睛都瞪出来了:这肉丸有小孩的拳头大,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肉丸飘起来,文晴拿木碗盛了,热腾腾的汤水一浇,用盐和醋调味,笑靥如花地端给守城人:“客官,慢用。好吃别忘了帮我们宣传宣传。”
守城人接过碗:“丫头,就这样填肚子的分量,不好吃我都认了。”
说罢,连吃带喝,烫得只哈气,也没放慢速度。
吃完,他意犹未尽地抹嘴:“再来一碗。你们这有坐的吗?”
“这可没有。”康睿为难地说,“我们没带多少东西。”
“算了,我回去拿,你们再煮一碗啊。”守城人吃了东西有劲,风一般地跑开了。
守城人一去搬凳子,路上遇见有熟人问,便如此这般地一说。
杜州本身不富裕,再加上冬天饥民也多,很快,连躲在墙角里避风的乞丐都知道,城外来了个摊子,一大碗肉汤只收一文钱。
康睿他们马上被潮水般的城民包围了,各个自带板凳。
有些人嫌文晴的锅小,煮得慢,干脆从家里搬了大锅过来。
有些人觉得光是肉有些可惜,从自己家里拿了点白萝卜,让文志放进锅里煮。
最后木碗用完了,那乞丐身上也没碗,直接伸出长满冻疮的手道:“放在我手上就行。”
……
正吃得热闹,几个人骑马而来,呵斥道:“何事聚众在这里?”
因着各地起义频出,导致巡逻士兵们看见一堆人聚在一起,下意识觉得紧张。
被他们一呵斥,文志和文晴本能地停下动作,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起看向康睿。
他们停住了,等在那里的客人不乐意,转头对巡逻士兵道:“我们在吃饭啊,怎么?不许我们吃饭了?”
其他人立刻附和道:“好不容易能吃顿饱的,你们来碍什么事。”
“又没做别的,这么冷的天。”
“他们又没在城里摆。你们也要管?”
面对这七嘴八舌的民众,巡逻队长不耐烦地说:“不准摆,收了收了,再闹抓你们见官。”
康睿走出来,抱拳道:“官家,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卖完就走,至少先让其他人喝口热汤。”
“不行,”巡逻队长下马道,“谁知道你们有何居心?收了他们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