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悦羲醒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模糊,脑海满是年少时模糊的记忆,阳光的味道充斥着整间屋子,像是一笔重墨划去了十几年的光阴。
他愣愣的看着头顶的帷幔,瞬息之间回到了现实,脑海中的记忆化为灰烬,消散无踪。
淮悦羲动了动,后背一阵僵痛,胃部隐约绞痛,望着盖在身上的薄被,淮悦羲愣怔的想,他躺了多久?
周围寂静一片,淮悦羲认出了这是封府,微微皱眉向外走,便看到了面色疲倦,支着额角坐在案边的封瞻竹,正沉沉的闭着眸子,面前还摆着几卷竹简和几本厚厚的本册。
阳光从门窗照射进来落在了案上,淮悦羲微微闭眼,大概已经过了午时了。
案上的竹简打开了两卷,淮悦羲立刻认出这是他上次没处理完的公务。
大概率其余的几卷也都是……
淮悦羲目光游移,落在了那厚厚的本册上,好像……
淮悦羲看着被封瞻竹处理的公务,满脸迷茫,他到底睡了多久,连公务都需要封瞻竹来帮忙……
封瞻竹似乎在这坐了许久,案上的杯盏已经空了,身上穿着墨绿色的锦袍,似乎还没来得及换常服。
淮悦羲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那过于冷俊的面容,最终落在了封瞻竹那张淡色的薄唇上。
视线大概只是需要个落点,淮悦羲没细究为什么自己选了这个落点,对着那形状完美的薄唇发了半天呆,接着回忆起了上辈子的点点滴滴。
那道士说的不错,他命途多舛,却能朱门绣户,平步青云。
淮悦羲记起了道士云游到傅府的那个夏日,除了平步青云,他还说了一句话。
命里权财兼得,却到底孤老一生,难以善终。
大抵是最后这句话惹恼了傅府众人,那云游道士被不是很客气的请了出去。
现在回头看去,那道士说的没错,他命途多舛,满门抄斩,却又平步青云,拜相封侯,最终孤独身死。
不过……
记忆里的上辈子除了仇恨外,他也并不怎么孤独。
大概是淮悦羲的视线太过于火热,封瞻竹在混乱的梦里醒了过来,满脑子嗡嗡的响声在看到淮悦羲的一瞬间便消失了。
穿着一身薄薄的里衣,赤脚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正两眼迷离的盯着他的……脸?
封瞻竹面无表情的想了一下,准确来说应该是唇。
淮悦羲还沉浸在上辈子的记忆力,忽然记忆中也是眼前那人,站在了他面前。
淮悦羲:“……”
他沉默了一会,干巴巴道:“你醒了……”
封瞻竹面色还有些疲惫,眼睁睁的看着淮悦羲先是神游天外,再是两眼迷茫,最后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封瞻竹叹了口气,放弃了和他交流,上前一步拦着淮悦羲的腰便把他抱了起来。
淮悦羲还有些游离的目光终于变了,离开地面的不安全感让他立刻环住封瞻竹的脖子:“你……”
“身体本就不好,还不穿鞋。”封瞻竹低沉的声音响起,接着把他放在了软榻上:“累病了也不知道休息,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不知道么?”
淮悦羲微微蹙眉,接着想起来自己晕倒之前的那几天,因为朝中事务繁忙,地方农事税务折子尤其之多,他几乎连续两日未曾阖眼歇息。
“我睡了多久?”淮悦羲看着去给他拿衣物的封瞻竹,开口问道。
“昨日昏迷到现在。”封瞻竹拿了温水递给他:“太医说你是之前的风寒落下了病根,睡眠不足,熬夜费神,这才导致昏迷。”
淮悦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温水喝尽,一时间有些心虚,只能装作无事的样子,“嗯。”
封瞻竹命人去将太医令唤来,接着又命厨房做一些清淡的食物端来。
看着封瞻竹略微疲惫的面容,淮悦羲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他昏迷之前的事情。
淮悦羲:“……”
上辈子的刘慷是因为巫蛊之事自刎而死,他害怕巫蛊之祸再次牵扯到刘慷,于是去了温室殿旁敲侧击的询问刘向,结果封瞻竹也去了……
淮悦羲有些懊恼,封瞻竹格外排斥刘慷,上次是太子太傅一事,这次是巫蛊之祸又一事……
“之前……”淮悦羲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封瞻竹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这次的巫蛊不是针对刘慷。”封瞻竹走到他身边坐下,将一件外氅虚虚的披在了他身上。
淮悦羲微微抿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