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悦羲对他笑了一下，行礼道：“臣也许久未见殿下了。”

……

宣明殿左上阁内，尚书待治孟清刚从温室殿回来，正在收拾书案上的折子，冷不丁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宣阁的门没有关，尚书待治一回头就看见了门外的封瞻竹。

“啊，参加封大人。”

封瞻竹抬手：“免礼，你家大人呢。”

尚书待治立刻道：“大人去温室殿了。”

封瞻竹微微蹙眉，“什么时候回来？”

“额……这，下官回来的时候听苏公公说太子也在，大人被传了进去，下官也不知晓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封大人是有事找大人么？不然下官替您……传个话？”

封瞻竹听了这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沉，将手中的白色外披放在了椅子上：“不必了。”

封瞻竹出了宣明殿，冷俊的面容隐隐有些不悦。

他与封婉清的关系不好，太子作为封婉清的长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封瞻竹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就隐隐有些不悦。

上辈子石得是太子太傅，按照礼法，太子所学皆由太傅所授，然而刘慷却不是如此。

每逢刘向问答之时便要将淮悦羲传到，有时还会以疑难为由将人传至太子宫。

甚至不辞辛劳的跑去宣明殿学习。

封瞻竹冷笑了一声，仆射司那么多博士他不去问，怎么偏偏追着淮悦羲不放？

封瞻竹漆黑的双眸带着冷意，孔怀请辞，太子太傅未定，淮悦羲这个时候去温室殿做什么呢？

他想换掉石得，最好换成他自己，然后呢？

然后重走一遍上辈子的路么？

他根本没想过退路，他依旧要一意孤行！

到时候怎么办呢？

黑色的长发散在青色的朝服上，封瞻竹手心攥紧，指尖发白，他没有想过退路，他唯一想到的便是当初意外而死的太子……

封瞻竹闭了闭眼，想起了淮悦羲自尽的那天。

他没有给自己退路，也没有给任何人退路。

那么这辈子呢？待到大仇已报，还是一死了之么？

等到封瞻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温室殿。

站了片刻后，苏公公走了过来，笑道：“陛下宣您进去呢。”

封瞻竹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刘向说太子太傅四个字。

“封儿来了，坐。”

“谢陛下。”封瞻竹漫不经心的找了个位置，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不到一米外的淮悦羲。

封瞻竹惊讶，“淮大人也在？”

淮悦羲：“……嗯。”

“孔大人……”封瞻竹看向刘向，缓缓开口。

“嗯，过两天就走了”刘向点点头，又道：“朕小时候就是孔卿教导，朕也没想到……”

封瞻竹慢慢点头：“那……不知陛下可有下任太傅人选？”

淮悦羲微微一顿，看向刘向。

而刘向也是点点头：“朕刚刚也在与悦曦探讨此事。”

“毕竟是帝师，自然不可马虎，朕前前后后考虑了许多，也都觉得不称心意。”

刘向顿了顿看向淮悦羲，“不过朕觉得悦曦……”

封瞻竹眸光微闪，抬头道：“若是陛下觉得可以，臣倒是可以推荐一位。”

刘向似乎有些惊讶，封瞻竹不喜朝事，除了那些职位公事，很难看见他对其他什么关心，如此刘向自然是笑着开口：“封儿说说看。”

封瞻竹：“是太学仆射魏安然。”

魏安然，先帝之时的朝臣。

刘向听这个名字自然是知道的，慢慢点头。

而淮悦羲则是唇角微动。

刘向顿了片刻，轻声问道：“封儿觉得此人可担重任？”

“嗯。”

刘向的视线落在了淮悦羲身上。

博学是真博学，文采也是真文采只是……的确是太过于年轻了。

刘向看向身旁的太子：“慷儿觉得如何？”

刘慷垂眸：“儿臣不敢妄言，父皇决定便好。”

刘向又想了片刻：“魏安然……的确可以。”

……

直到从温室殿出来许久，淮悦羲还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封瞻竹为什么要进去插一脚。

不过……魏安然倒是比那个石康好上千万倍，的确是上好的选择。

太子……如果这辈子他依旧走上了那条路，那至少刘慷不用死了。

“淮大人在想什么？”封瞻竹见他出神低声问道。

淮悦羲还在想着往后的路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的道：“太子。”

封瞻竹：“……太子？”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淮悦羲却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他微微偏头看向封瞻竹，总觉得这人似乎不怎么高兴。

淮悦羲：“咳……在想太子太傅。”

封瞻竹磨了下牙，他还想当太子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