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后我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新帝两年之久。”封瞻竹的声音很低，漆黑的瞳孔中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然而淮悦羲却从那漆黑中看见了一种死气沉沉。

淮悦羲睫毛微颤，顿了一会最终问道：“那……两年后呢？”

封瞻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片刻后道：“死了。”

死了，确实死了。

在年轻右相自尽的两年后，那位而立之年的冷俊摄政王以同样的方式长眠于冰冷的宫殿中，诺大的王朝，只留下了年幼的帝王和满朝文武。

死了两个字狠狠地砸在了淮悦羲的心尖，让他心底猛然的一阵阵发酸，像是被什么充满了一般，又隐约有些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以往所有。

那些过去的时光，曾经存在过的。

“对了。”封瞻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微微上挑。

“我想着死都死了，也就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他直直的看向淮悦羲的眼睛：“我把丹阳傅氏的冤案平反了。”

淮悦羲这句话震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一直在眼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他八岁之时，傅氏满门抄斩，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他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在他死后，被封瞻竹完成了。

淮悦羲忽然笑了一下，泪水滴落在地。

“我本以为死后无所知，可醒来之时却发现，一如往昔。”封瞻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然而却不知多少次在心中彷徨、恐惧、庆幸又感叹。

淮悦羲声音有些发颤：“你……早就知道我也是重生的？”

封瞻竹微微摇头：“并不是，最初只是怀疑。”

“什么时候？”

“首岁之前那晚。”封瞻竹回忆着又道：“我当时好奇秦樾的出现，然而他却说是你之前联系过他。”

“我便有种古怪的感觉，加之你在马车里问我的话。”

淮悦羲微微一愣，回忆自己当时问了什么问题。

好像是……

“是皇后？”

封瞻竹点头：“嗯，我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因为按时间来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而你却清晰的说出了皇后。”

“当然，类似的事情有很多，或者是说你根本也没想隐藏什么。”

淮悦羲点点头：“确实是……”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慢慢的抬头看向封瞻竹：“那次……秦樾在封府迷路是不是你指示的？”

封瞻竹唇角微微翘起：“是。”

“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淮悦羲轻轻呼了口气，静静的看向窗外，唇边带着一抹笑意。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太医令将染了血的纱布换下，在淮悦羲的目光下换上了新的，一面感叹封瞻竹清醒之快速，一面疑惑怎么一醒来伤口就裂开了。

“不瞒二位大人，老臣从未见过头部瘀血却能醒来如此之快的人。”

虽然封瞻竹头部有瘀血一事他未亲眼所见，但根据另一位太医令的描述，如此之快的醒来实属奇迹了。

“封大人定是前途无量啊。”

包完伤口后那太医令一边感叹一边行礼准备回宫将此事禀告给刘向。

眼见淮悦羲目露担忧，封瞻竹看了眼已经只剩下背影即将离去的太医令，低声开口道：“我没事。”

“头上并没有伤，手臂和胸口的也不严重。”

淮悦羲一顿：“可是……”

封瞻竹嗤笑了一声，“设计引蛇入洞而已。”

封婉清果然按耐不住再次派人在半路截杀。

淮悦羲皱眉，最终低声道：“可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就算是抓住了那些人也根本没用，且不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刘向对封婉清的感情可谓是万般宠爱，怎么可能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封瞻竹看着淮悦羲蹙眉不悦的样子，最终低低地笑出了声。

淮悦羲微微眯眼，向前走了一步：“到底是因为什么？”

封瞻竹眼角眉梢都带了些笑意：“你觉得呢？”

淮悦羲想起了之前几天两人之间的冷淡氛围。

忽然灵光一闪，随即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想看我后悔着急？”

若是放在之前他定然不会这么认为，然而知道了眼前这个封瞻竹就是上辈子的封瞻竹后，淮悦羲隐约有了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