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半个月后,舒县县令李运被杀,皖县县丞被杀,郑步婴才找到了一些线索。”
“不过……据廷尉司前往的官员上报,此处清理现场查查线索之事全由郑步婴及庐江郡郡丞下属处理,真假证据并无。”萧望之说着微微皱眉:“只是据舒县县丞所说,李运尸体上大约有三十多道伤口,据仵作验尸所看,凶手应是所持钝刀杀人,且没有经验而刀刀不致命,导致李运三十多刀才咽气而亡。”
“但之前的死者身上并无这些特点,之前的死者全部都是一击毙命,没有任何活下来的悬念。”
淮悦羲微微抬眸,看了眼封瞻竹,微微沉思道:“最后郑步婴捉的凶手是谁?”
萧望之嗤了一声:“就是这个刀刀不致命的凶手吴巴。”
淮悦羲啧了一声,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抓这个人费了两个月时间?”
萧望之轻轻摇头:“并不是,此人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抓获,然而此后依旧有命案发生,不巧都是发生在府衙县衙当中,然而凶手太过于狡猾,众人毫无头绪,最后却又发现吴巴的牢房有密道,可以直通府衙外的树林。”
“郑步婴便因此把所有罪行扣在了吴巴身上,又等了大半月,并无命案发生,便连审了吴巴五天五夜,最终吴巴认罪。”
而之前那些神秘的凶手也再未来过。
“吴巴没有辩词么?之前那些人遇害的时候他难道没有不在场证明?”封瞻竹将倒好的茶水递到淮悦羲手边,抬头看向萧望之。
萧望之:“吴巴是全家只他一人,整日泡待在家中无所事事,所以……并没有任何证明。”
“真是完美的替罪羊。”
深夜,淮府书房。
萧望之将今日所说的事情用册子装订,派人秘密送了过来。
而淮悦羲依照着上辈子的记忆,又伪造了几封郑步婴写于前任庐江郡守薛犹的信。
书案边放着孟管家刚刚送来的加了食材的暖胃汤,还冒着热气。
淮悦羲端起轻轻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他想起了刚刚孟管家来的时候说的话:“前几天厨娘在外面招了个做饭的小姑娘,都是新口味,少爷您尝尝。”
的确是新口味,淮悦羲将碗放在一边,按了按自己的胃,想起了上辈子太医的话。
“胃脘当心痛,上肢两肋,甚则呕吐,膈咽不通,偶有咳血……”
“淮大人,若下官所记不错,医书中曾提过此病症,但……至今没有确切的名字,但大人您与书中记载的胃脘痛者又极其相似。”
“严重么?”
“……若是好生调养,多用些补品药物,也许能撑……一两年。”那医师看着淮悦羲那张年轻又极为俊美的面孔,咽下了书中两到三月的时间。
门外传来杜鹃悲凉的叫声,打断了淮悦羲的回忆,他睫毛微颤轻轻地喝了一口热汤,没有出声。
他记得……那是刘向驾崩前三个月的事情。
夜里的风有些凉,淮悦羲将伪造的信件装好后便离开了房间,披着冬日里穿的大氅,倒是不冷。
信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郑步婴入宫之时恰好先帝驾崩,到如今跟在刘向身边几十年,不可能凭借一封信就轻易扳倒,最多只是让刘向留一份心,为以后的事情做个铺垫。
两日后,早朝。
每日卯时准,天子临,而今日已是卯时一刻,却仍未见天子身影。
满殿群臣皆是疑惑,又等了一刻钟,终于苏德从殿后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上着锁的四四方方雕刻极其精美的木匣子,放在了龙椅前的案上,便屈身退到了一旁。
接着刘向面色不虞的走了出来。
“诸位爱卿可有人知这椟[1]中放的是何物?”刘向声音低沉,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兆。
群臣立刻将视线集中于那木制的匣子上,恨不得自己能透视看到其中。
而早在看到那匣子第一眼的时候,站在第一排的郑步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两年前他送给薛犹的东西,是几年前他花高价买下来的,用的是上好的檀香木制成,金丝镶嵌,宝珠托底,内里还衬着银色的绸缎,是件少有的艺术珍品。
他从庐江回长安前看这椟若是放在薛犹的物件中难免可惜,便带了回来,明明被他放在了马车中,怎么会在这?
而且这匣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东西?
大约半刻钟时间也无人回答,刘向抬了下眼皮道:“那就换个问题,这椟是哪位爱卿之物?”
郑步婴眼皮跳了跳,他挣扎了片刻,出列开口:“回陛下,这是老臣之物。”
大殿静了一瞬,刘向点着头道:“好。”
“朕记得,前庐江郡守薛犹……曾是丹阳郡下宛陵县县令吧。”
主管官吏之事的常侍尚书张奏民立刻道:“回陛下,薛犹七年前的确曾任宛陵县县令,之后任满又去江乘县任县令,几次调任直到两年前才去往庐江郡为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