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和我一起看?”淮悦羲回头,扯住他乱晃的发丝,冷漠的看着他。
封瞻竹微微一顿,眼底闪过惊讶,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但顿了一下还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总算是告一段落,两人暂时就着晚宴的名头平静了一会。
淮悦羲忽然发现自己上辈子很少像这样和封瞻竹一共讨论或者设计一件东西。
一般的事情两人总是能很快达成一致,或者他们都对对方提出的方法没有意见。
淮悦羲有些恍惚,他们似乎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的的谈一谈了……
“淮大人,我不是很想提醒你,但麻烦你装也装出认真一些的样子好么?”封瞻竹微微低垂这眼睑,声音有些低沉,并没有看他。
淮悦羲:“……抱歉。”
外面的天空见见暗了下来,淮悦羲在心里叹了口气,瞥了几眼对面的封瞻竹,考虑着怎么开口。
封瞻竹早就注意到淮悦羲暗戳戳的看他了,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开口。
终于把人从头到尾熟悉了一遍,淮悦羲斟酌着开口道:“封大人,您每晚……都是怎么回府的?”
封瞻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会问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一个问题,顿了片刻才道:“步行。”
淮悦羲沉默,过了一会又道:“……不累么?”
从封府到皇宫若是步行的话,至少得一个时辰,淮悦羲暗暗咬牙,这骗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封瞻竹瞥了他一眼:“不累。”
“……”
淮悦羲咬着牙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夸赞了一声。
于是到了酉时官员散值之时,淮悦羲看着宫门前的熟悉车轿,沉默不语。
果然是骗他的。
淮悦羲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做一件好事怎么就那么难,要不是怕封瞻竹那家伙一不小心死在外面!没人收尸!他会管这些?
淮悦羲在原地咬牙,只能现想对策,片刻后趁着封瞻竹还未出来,走到不远处的车架旁,对着淮府的车夫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车夫有些迟疑,淮悦羲又低声解释了一下他才点头,立刻驾马车转弯离开了。
而淮悦羲则是走回了刚刚的位置,恰好看见封瞻竹从宫门口走了出来。
淮悦羲踩儿点似的换了表情。
封瞻竹披着褐色银边大氅,漫不经心的抬眸扫了眼淮府转弯远去的车架,视线落在了眼前的淮悦羲身上。
“淮大人不回府么?”
淮悦羲暗戳戳的在心里道了声好,面上带了几分忧虑:“车架还未到,想来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封瞻竹:“那淮大人准备怎么办?”
淮悦羲叹了口气,微微仰头看着天空的雪花:“等等看,也许一会儿就到了。”
雪花落在他肩上,眼角的泪痣衬得他那以假乱真的愁容更平添了几分失落。
封瞻竹看了片刻,抚了抚肩上的雪花,向车架走了几步,余光见淮悦羲小心翼翼的向他这瞟,不由得心底一动,但动作却未停,从容不迫的坐上了车架。
淮悦羲就站在雪里看见了轿帘掀起露出来内里,有点后悔让府上的车夫先回去了,若是前世,他在封瞻竹面前要不要脸都无所谓,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可现在么……
封瞻竹此时已经坐在了车架里面,轻轻挑开了车帘道:“封某府邸在长兴东街,位临尚泽坊。”
淮悦羲眼巴巴的看着那车架:“哦。”,心底盘算着一会去哪找辆车回去。
封瞻竹微微垂眸:“听闻淮大人的府邸也在长兴东街。”
“这寒冬深夜,淮大人衣着单薄,易感风寒,即是如此,不如与封某同乘一架,还能早些回去。”
淮悦羲心底早在刚才枯萎的小苗瞬间焕发生机。
为了凸显一下自己平日里孤高淡然的人设,显得不那么的刻意,他略有心机的开口:“这……太过于麻烦封大人了,还是不必了。”
封瞻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虽然淮悦羲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封瞻竹几乎能猜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淮悦羲见封瞻竹没说话,又道:“况且……”
他话音未落,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便出现在他面前。
只见封瞻竹半身侧出马车,伸出手道:“雪天路滑,淮大人一个人封某可是会担心的。”
几秒后淮悦羲心情复杂的坐在宽敞柔软的马车上,想着究竟是为什么能让这辈子的封瞻竹和上辈子相差如此之大,不但阴阳怪气,还阴晴不定,他做好了被嘲讽一顿的准备,没想到这人竟然没发疯。
酉时天色已黑,天空再次飘下雪花,伴着冷风随着马车的方向飘去。
马车里放了四个暖炉,中间的檀木桌上还点着熏香,让人昏昏欲睡。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宅子外面的长街上。
“多谢封大人,明日见。”淮悦羲拢了拢狐裘,难得对封瞻竹笑了一下。
封瞻竹:“好。”
马车外面宅子门前,王伯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童看见淮悦羲下车,立刻往这边走过来。
“少爷,冷不冷,快进屋去,你风寒还没好呐。”
“早就好了,没事。”
“四时,回去煮完姜汤给少爷去去寒。”
三人的身影随着声音的变小慢慢消失在雪中,封瞻竹放下帘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