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行动或案件,都不存在巧合,案发地点也一样,那伙人是敢袭警的。”
裴临把衣服上的水一拧,三两下收拾好了痕检箱和对比物证:“我知道。”
他顿了顿,眼神锋利起来:“一群不法之徒,我会怕他们?”
戚白跟他去了专卖店,关键信息已经被技术科加密过,不用再担心有人访问数据或者数据丢失,很快就换好了屏。
裴临可能真是个天生做刑警的料,车在市局门口停好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如常,起码从表面上看不出。
两个人身上都还潮湿着,从酒店走到地下车库还好,被车里暖风一烘也不觉得冷,可从停车场走到市局大楼还有一段距离,光看那几面来回抽风的旗子就知道外面是什么温度。
裴临用深沉炙热的目光看了眼戚白后坐上的警服外套,鼻子一痒,打了个声势浩大的喷嚏。
戚白假装没看懂,慢条斯理地系上扣子:“如果你打算先解决内部问题,这几天我可以带着我的人规避。”
“不用。”裴临抽了张纸,捂住鼻子:“既然两个部门打算合作,有些问题还是从一开始就坦诚相见比较好。”
‘坦诚相见’四个字被刻意加了重音,糊人一脸。
戚白问:“这么相信我?”
“那当然,干咱们这行的一上班就加班,一直上一直加,漫漫长夜里没个托付终身的人,那多可悲?”裴临老大不正经的盯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潮乎乎的烟,叹气道:“你还有新的吗?”
“没有。”戚白甩上车门,把新的叼进嘴里,故意刺激他似的,一脸无情道:“我车里禁烟。”
裴临觉得他这公报私仇的小脾气特别招人喜欢,喜欢是真的,想抽也是真的,于是探出半个身子,朝他勾了勾手指:“喂,用一根烟就能把我打发走还不满意?不珍惜当下,等你哪天把我潜了,可就……”
戚白顺着他手指往后退了两部,点了点指尖的火星,用莫挨老子的表情抛了把车钥匙过来。
裴临下意识的接住,把后半句补全了:“是另外的价钱了。”
“借你开几天,不用找了。”
“……”
裴临被他撩的当场一木,戚白管杀不管埋,说完这话就拍拍屁股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把烟头往垃圾桶里一拧,不紧不慢地溜达进了市局大楼。
于是这辆锃黑瓦亮的轿跑又跟着他回了刑侦,委委屈屈的挤进了那个不规则多边形空位,陶桃借车的时候,某位领导看上去大方得体,实则默默擦了好几遍。
那借给他就没关系了么?
裴临趴在方向盘上沉思了一会,戚白爱车,爱干净,爱独处,他这种把车当小老婆疼的人,不会把小老婆随随便便别人上,除非这个人的地位超然脱俗。
比小老婆地位还超然脱俗的得是什么人?那估计得再往上一个级别——大老婆。
裴临煞有介事的捂住嘴,收拾好心情,直到刑侦办公室门口才捯饬出一副沉稳严肃的工作脸。
上次训话余威犹在,众人瑟瑟发抖的看着他拄拐前行,居然没人敢扶。
裴临眼皮都没抬,自顾自地走到会议桌旁,拉开椅子坐了。
唐心从进门起就盯着他看,几次三番想搭话都没找到机会,过了一会,终于沉不住气走了过来:“裴哥……”
裴临也不问她,下巴朝对面一指:“坐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塑料时钟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办公室里并不安静,可唐心却好像只能听见秒针声和裴临衣角的摩擦声似的,她手边空空,以至于到了不知道该把肢体放在哪里的地步,猜测和心里的疑虑在沉默里不断加深,快要喘不上气了。
唐心闭起眼,尽量排除自己的胡思乱想,可越是有意摒除,越是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无比清晰,裴临表现出的专注让人不太自在,因为这种专注让人找不到时机打断,只能局促的等待。
“裴哥,那……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不着急。”裴临朝她一笑:“等人到齐了咱们先过案子,你的事晚点说。”
他这个口气直接给了唐心一个‘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善了’的心理暗示,虽然唐心本人就是心理学出身,但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裴临捧着块新手机屏刷新闻,直到门口被一坨人高马大的肌肉堵住。
宋宵官方身高189,穿上鞋直奔电线杆子,比裴临只高了一公分,体重四舍五入抹个零头,能顶两个他,看上去一副功力高深的样子——什么胸口碎大石,铁棍敲头拍板砖之类的,好像说来就能来。
戚白换了衣服,一身高领的黑白撞色外套,袖口的剪裁极其利落,几乎没有设计,拉链收到下巴,挂着冰冷的铁环。
两个人分开看没什么,合在一起就跟低调富二代请了个fbi退役保镖似的,还是一群保镖……
陶桃是一见裴临就关节僵硬,想活动活动收脚,祝童有老板在场,上蹿下跳的性格遭到了血腥镇压,不敢轻易蹦跶,整个人颓丧的要命,宁肯憋死也绝不放半个屁。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好几双视线争先恐后的挤到裴临身上,仿佛都在默默念叨:打起来,打起来。
裴临将手机倒扣,跟宋宵点头致意,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他朝戚白伸出一只手,笑道:“戚队,以后多多关照。”
戚白看了他一眼,轻轻一握:“客气,裴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