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宁小春从别人口中得知宋大叔卖给谢麒大大小小一共八只兔子,村里人连价钱都打听清楚了,要二十文一斤。
李贤娘听说后,真心实意替谢麒担忧:“若是往常镇上卖兔肉,不过十文钱一斤,只因这活兔子还有皮毛,便要二十文一斤,就算三斤一只,八只兔子二十四斤,也要花快五百文了。”
李姥姥也从旁附和,“咱们这没人养过兔子,也不知这八只兔子最后能活下几只。”
转眼入冬,天气越来越冷,住惯了暖气房的宁小春冷得受不了,趴桌边画花样不出一刻钟,手脚就要冻僵了,抑制不住打着摆子,尤其是夜里睡觉,被子掩得再严,身子也冷的跟坨冰似的,暖不起来。
宁小春整个人都蔫了,后来更是被冻得鼻涕横流,夜里发起了热,李贤娘吓得赶紧升起了火盆,宁小春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迷迷糊糊想总算续了一波命。
转眼到了腊月,家家户户喜气盈腮,为过年做起了准备,养了猪的人家陆陆续续将猪宰了,没养猪的便去跟他们买一些,李贤娘也买了几斤,预备着一半用来包饺子,一半炖了吃。
于是接下来几天,小秋没事时便盯着厨房里的肉吸口水,连宁小春都馋的不行,在心里掰手指算着什么时候才过年。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除夕,李贤娘给姐仨换了洗得干净的衣服,用彩色布条扎好了头发,之前她们做的布花,如今终于有机会戴在头上。
宁小春不喜欢戴花,可拗不过娘要图个喜庆,便在发间戴了一朵浅黄色的小玫瑰。
李贤娘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拿着红纸,下手行云流水,“我剪完彩胜你们戴在头上,然后就出去玩吧。”
彩胜便是用彩纸剪成的人形,戴在头发上寓意驱邪避鬼,据说镇上有钱人家过年时还要戴鬼脸面具,不过一副面具就要百十多文钱,乡下人家哪里舍得?就干脆自己用彩纸剪彩胜。
李贤娘一口气剪了三个叉腿的女娃娃,虽然造型简单,可也是能看清眉眼口鼻。
宁小春看着纸娃娃空洞洞的眼睛只觉渗人,可小夏和小秋年幼,俱是喜爱鲜艳之物,接过纸娃娃后爱不释手,互相帮衬着戴在头上。
弄好后李贤娘让姐仨去玩,宁小春并非玩心这么重,想在家中帮忙,可母亲赶似的直冲她摆手:“平日不叫你往外跑,你偏不听,如今叫你出去玩,你反而留在家里?呿呿呿,领着妹妹出去转转,咱们娘几个也做不多很多饭,我自己慢慢弄,省的你在我跟前添乱。”
宁小春拗不过,便领着妹妹们去相熟的人家家里拜年,收获了不少小零嘴。
原本宁小春还以为以姥姥对娘的偏心,过年时定叫她们一起过,谁知姥姥完全没有这种打算,后来宁小春才得知,原来这边有种说法——出嫁的姑娘,哪怕是被休了,过年时也不能在娘家过,若不然会对娘家不利。
宁小春听了这种说辞后先是无语了一瞬,不过她也不是非要一起过,反而只她们娘几个,更加自在。
小夏和小秋痛痛快快疯玩了一天,傍晚回来时,仍是满脸兴奋,一张小嘴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晚上,母女四人吃了丰盛的一顿年夜饭,虽说不外乎就是白菜萝卜,豆腐鲫鱼这种普通菜色,可这是宁小春自穿越以来吃的最饱最满足的一顿,吃完饭摊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完全不想动弹,脑子里回味着刚刚的白菜猪肉的饺子,她心想,我的天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猪肉馅?
母女四人守着火盆说起了闲话,待过了子时,李贤娘给三个女儿一人发了个红包,就赶紧让女儿们回屋睡觉。
初二,李安平带着钱氏去岳家,李慧娘也携夫带子回了娘家,阖家围着李慧娘襁褓中的幼子乐得开怀。
李慧娘幼子秋天出生,取名曹秋生,曹家虽不富裕,可也是将这娃娃当成心肝宝贝地疼,喂养得白白胖胖,哭声洪亮。
宁小春看着看着,就想起了谢不弃,记忆中好像没怎么听他哭过,明明比秋生还大上几月,可看起来却比自家表弟小上一圈。
李慧娘一家住了几日就回去了,正月里每日第一有不同说法习俗,果真是年味十足。
宁小春上辈子明明不喜过年,倒不是因为他父母离异,触景生情之类的,只是单纯觉得麻烦,又是条条框框规矩繁多,只是如今她变成小孩,不知心境是否跟着有了变化,这个年竟也过得意趣十足,整日乐呵呵的。
转眼出了正月,这日一早,小春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房顶,心中默默盘算,布花年前就停了,如今只剩下每隔几日卖给绣坊的十来样半成品,却也不知是否能长久,得想个别个赚钱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