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淳询问主将时,有俘虏指着一处山崖说,头辇哥国王被他的亲兵用连接在一起的马的缰绳拉上山崖,翻山逃走了。
袁淳抬头看了看那个山崖,虽然不陡峭,却不是容易攀爬的。
看来对方军中还是有武艺高强的人,可是临时连接的绳索起不到多大作用,能逃走的也只是少数。
回头再看看朱启明选择的伏击地形,袁淳心里赞叹:此战的头功,应该是对方啊。
朱、袁两部前往迎敌之时,方金鹤待在营中正无所事事,忽然亲兵前来报告,有五、六十艘渔船来到金州,为首的一人带来一封登州水军的信函。
方金鹤闻言,疑惑地接过信函。
看着之后,他揣着信函,跟着亲兵策马来到港口,远远地就看见梁勇、王博、向闻天和闫正中正围着一个人说着话,兴致勃勃,气氛热烈,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见方金鹤走来,梁勇等人纷纷让开身子,拱手行礼。
方金鹤这才看到被那四人围拢在当中的一人,只见那人身高七尺,形体魁梧,脸膛发红,眉目端正,相貌堂堂,一见就是忠厚之相。
那人见梁勇等人向一个矮痩军官行礼,听见他们称呼对方“方指挥使”,立刻明白眼前是谁,连忙跪地磕头,“小民石良玉叩见指挥使大人!”
自从贾似道答应将各衙门的银钱转运交给胡记金银铺,胡王氏就沉浸在日收万金的喜悦中。
所以,当她听到郑乾说要举家迁移东瀛时,不禁面露迟疑之色。
胡显祖也对郑乾迁移的理由感到不解。
在他看来,襄樊即便会失守,也有长江天险,由襄樊失利而推测大周江山不保,未免杞人忧天。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出襄樊有败落的势头。
见父母不愿迁移,郑乾也不便多劝,便退而求其次,提出带谢灵薇等妻妾和孩子离开临安。
“上月圣人还说让我带延昌(胡宗武)去宫里玩玩呢。”胡王氏没有反对,却说了这样的话。
见胡显祖也沉默不语,郑乾看出二人也不愿和几个孙儿分开。
在这个时代,讲究“父母在,不远游”。
自己因公事常年在外,不在父母身边,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现在又要将“含怡弄孙”的生活,从父母身边拿走,的确有些过了。
郑乾心绪杂乱。说不出一个能令对方信服的理由,让他感到为难。
次日上午,郑乾带着津田美绪和石井太郎等人,前往贾似道的“葛岭”。
既然家人不能带走,还是要和贾相国搞好关系吧。
来到葛岭后,郑乾递上“门状”。很快,门房带着一个小廝回来,小廝热情地郑乾等人领了进去,只是没有领到客厅,而是去了一个偏厅等候。
前往偏厅,路过客厅门前时,郑乾看见客厅大门紧闭,里面却传来东西抽打在皮肉上,和一个男人凄惨哀求的声音。
“是在行家法?”郑乾走进偏厅,落座,嘴里嘀咕着。
他本没指望那个领路的小廝会回答,却不想对方却接过了话。
“差不多吧。一个小人背叛了恩相。”小廝挥手让一个侍女下去奉茶。看样子,他在府中有些地位。
“哦,不知道是何人?”
“是右正言季可。”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郑乾抬头一看,是廖莹中。
“是廖先生?久违了。”郑乾脸上堆起故友相逢的惊喜,拱手见礼。
廖莹中笑嘻嘻地拱手回礼。
二人分宾主落座后,郑乾问起客厅内的事情。既然对方并不忌讳自己,那么自己倒是可以问问。
“那人和胡公事也有关喽。”廖莹中拖长着尾音,目光中饱含深意。
“和下官有关?这……不知从何说起啊?”郑乾诧异道,同时也有做贼心虚的紧张。右正言是谏官,莫非自己的尾巴被对方抓住了?
“呵呵,胡公事莫紧张。都是自家兄弟,某就不吓唬你了。”廖莹中说完,告诉了郑乾事情的始末,郑乾不禁心道侥幸。
原来,季可是赵与芮安插在贾似道身边的人,被贾似道识破,今天上午贾似道派人将其诓骗到府中,将其拿下,已经拷问了一个时辰了,从季可的口中得知,赵与芮对胡记金银铺窥视已久,曾收买过郑家金银铺的一个掌柜,妄图攫取郑家会票的生意,结果失败了。
在郑乾儿子抓周的时候,季可听闻郑乾和潘文卿都和一个名叫孟荣的北人关系匪浅,便向赵与芮禀报。
于是赵与芮将郑乾调任到淮南东路。
那里和北地相邻,他指望从郑家的生意中,窥见和北人孟荣的业务往来,以此捏造出郑家和北人勾结的证据。
一旦坐实了孟荣是北人的奸细,他就可以从孟荣和潘文卿这条线,攀咬贾似道和北人勾结。
“季可交代,赵与芮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追查你、孟荣和潘文卿三者的关系。即便没有真凭实据,也要有能支撑‘莫须有’的间接事例。”
“哦,那他找到了吗?”郑乾笑问道。他知道贾似道暗地里一直和北人互通曲款,所以,得知季可和自己有关的原因,他反倒轻松了。
“你觉得呢?”廖莹中饶有兴趣地看着郑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