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裂痕,在血压的腾涌下,发出吱吱的响声,就像草丛里的虫鸣。
舒岩左手在后面攥着那人的下巴,用力向上托起,使得对方喉管处喷涌的鲜血更加剧烈。
两个人僵持着,就像刚吵过架的恋人,一方从背后将另一方抱住,但是这种拥抱,吓的月亮都躲进了云朵。
被割裂咽喉的卫兵,身体痉挛般的颤抖片刻后,就慢慢松驰无力。
感受着怀里的身体像石头一样往下沉,舒岩把尸体拖到附近的一块大石后面,弯腰迅速剥去他的战袍,穿在自己身上。
做完这一切,舒岩猫着腰,从营区里守卫稀薄的地方,进入营区,向中央的那个大帐靠拢。
但是,在靠近大帐的时候,舒岩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
那人的脚步极轻,像是一只看到老鼠的猫。
舒岩没有转身,更没有停下来,他知道自己暴露了自己,或许是因为这战袍身前的血腥,或许是因为自己走进了别人的巡查区。
不过,舒岩没有紧张。他像不知道危险就要降临的猎物一般,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的脚步悠闲,长袍和腰间的弯刀,随着双腿的起伏,肆意摆动。
在经过一个帐篷时,他身体一转,进了那个帐篷之后。
在绕到帐篷之后的一刹那,舒岩的耳朵捕捉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尾随者没有说话,更没有呵斥,显然还是打算出其不意地生擒自己。
这对于舒岩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不怕自己被人盯上,他只担心对方大声呼和,发出警报,惊动更多的人。
绕过帐篷后,舒岩飞奔到斜对面的另一个帐篷后,几乎在他刚刚躲避好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转过帐篷,出现在朦胧的月光下。
失去了舒岩的踪迹,那人意识到危险。
他缓缓抽出腰刀,四周张望,忽然听到了右前方的帐篷处,传来极轻微的声响,他转头看去,发现了一个半露的身影。
对方现身,显然是发现了自己,追踪者意识到自己的意图被对方掌握,已经失去秘密擒拿的必要,正要开口示警,就觉得自己脖子一麻,似乎被蚊子叮了一下,伸手一摸,发现一根竹签一样东西扎在脖子上。
他脸色大变,张口大喊,可是他却喊不出声音,他发现自己身体沉重如铁,意识像是融进夜色,一片混沌。
下一秒,他就像是脊椎断裂一般,无力的瘫倒在地。
舒岩重新给吹管里安装好毒箭,然后从躲避的帐篷后走出,将那名跟踪自己的暗粧,拖到一丛杂草中。
干掉了两个蒙军后,他需要尽快赶去金顶大帐,完成刺杀。
两个士兵的缺岗隐藏不了多久,一旦有人发现他们失踪,整个营帐将会苏醒,到时候他就是插翅也难走脱。
舒岩快速向目标走去。
在接近那顶大帐时,他闻到了烤肉和烈酒混合的气味,听到了女人遭受侵犯时反抗挣扎的哭泣。
帐篷外的一名亲兵发现了舒岩,他正要开口阻止对方靠近,就被舒岩的吹箭射中咽喉。
只是这人事先就有了警觉,所以他没有安静地摔倒在原地,而是在身体失去平衡后,挣扎着不让自己摔倒,结果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跌向身后的帐帘。
帐帘被亲兵的身体撞开,寒冷的夜风吹进温暖的帐内。
帐篷里,传来了一声粗鲁的喝骂,舒岩听出是蒙古语,急忙窜进帐篷内,在炭火的映照下,没有发现站立的生物,耳中又听到女子无助的曝泣。
正在享受身下女子的秃不花察觉到有人走进帐内,烦躁地掀开毛毯,骂骂咧咧地直起身,扭头看去,当他看到舒岩抽出背后的太刀快步走来,那张被打扰而愤怒凶恶的扁脸,瞬间冻结。
红艳艳的刀光突如其来,震慑了秃不花。
他意识到了危险,他想发动力量转身逃离,却发现自己还跪在地上的毛毡里,情急之下,只有伸手去格挡。
一股火辣辣的刺痛,划过他的手臂,秃不花感觉自己胳膊突然一轻,身前砸落一物,低头看去,就看见那支跌落在毛毡上、还没有来得及喷涌出鲜血的断臂,一阵恐怖涌上心头,他张口就要嘶喊,腹部传来了剧痛。
他愕然发现对方那砍断自己手臂的一刀也顺势破开了自己的腹部。
胸骨以下出现一道自上而下极长的裂痕,有鲜血正从那道裂痕涌出。
下一秒,他惊骇欲绝地看到那道裂痕,似乎无法承受内部的挤压,咕噜一声响,沉重的脏器和肠子突兀地喷涌到毛毯上,一股温热的臭气,势不可挡地弥散开来。
痛苦和惊骇占据了秃不花的双眼,他的嘴巴猛地张大,恐怖的声音却因头颅的飞起,而被截断在气管中。
那个被侵犯的女子看到秃不花的人头飞起,五官惊悚,瞪大眼睛,就在她脱口而出的凄厉长音发出前的一瞬,眼前一道血光闪过,脖子一阵巨痛,温热的鲜血泉水般喷濺,落在自己雪白而裸露的胸前。
舒岩杀了两人后,从地上的一堆衣服中,翻出一条金色腰带,仔细打量后,扯下上面的一块腰牌,转身快速离去。
月色朦胧,空气湿冷而沉重。
乞里吉站在自己的营帐外,抬头看向不远处那间更大的营帐,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