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这些日子谁也别外出,就在家里过,等开衙了再看。”
郑乾黑着脸把众人都撵了回去,最后又瞧瞧嘱咐仇三才一句,仇同学点点头,转身出了府往桂王府而去。
再说那小官先把五城兵马司的人还了回去,然后飞也似的去了袁克立府上,把事情一将,袁侍郎皱着眉头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这崔文星不料理自家事,参乎这个干什么?袁珍更是想不明白,之前都把人赶走了,这会儿又上赶着捞人,为的什么?
父子两个一头雾水不表,单说那崔文星,待接的鲁郎中的回报,终于松了口气,在书房舞文弄墨起来,老管家想说又不敢,崔文星笑道:“可是奇怪为何要接下那郑乾?”
“老爷,那小子不可不防啊。”
“哈哈哈,这就是你不了解了。”
崔文星大笑几声,奋笔疾书写就一番出师表,拿起来欣赏了半天,这才放下,喝了口茶才道:“朝局稳定靠的是什么?”
老管家苦笑一声道:“老爷,我哪里知道这个呀。”
“呵,也是,今儿年夜冷冷清清,便与你说道说道吧。”
崔文星叫老管家摆上酒菜,两人相对而坐,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了起来。
原来,这崔文星极具格局眼光,他崔家在朝中多年不倒,便是靠着这左右不靠的本事,要是换了旁人两头得罪总没好下场,可他崔家不同,底蕴深厚三百年家族可是小看的,偏又是这底蕴让他们必须中立不靠,才能延绵下去。
朝中哪方势弱,他就帮衬一把,哪方强势就针对一把,左右这么些年来倒也平安无事,各方都知道崔家的脾性,也不大招惹他们。但现今不同了,站队争位越来越激烈,朱蕴乾纳郑家的女儿做侧妃,田语春居然找了郑望楼为婿,这便是个极明显的信号。
这些人等不及了,已经摆明了立场,加上秦王巡慰时惹得非议,和亲互市闹得军将离心,勋贵明哲保身,形势对秦王十分不利。这次吏部尚书之争,便是敲边鼓,看似和秦王无关,实则意剑直指,吏部刘文詹上台,吏部、户部、兵部六部已然归于赵王半数,剩下礼部、工部和刑部便是打酱油的存在,其余寺卿更是随风倒。
赵王朱蕴乾不是个有多大谋算的,这一切的一切离不开茅阁老和费阁老两个,俩老头借势是一把好手,借的如今内忧外困之极布的好大的局。
看着吧,过了年,秦王更艰难,彩号这等外财一出,有了钱,必然兴风作浪。
“老爷,这,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要陷害咱们,咱么还管他这些?”
“这就是关键所在啊。”
崔文星猛地灌了一杯酒,偏有些醉眼迷离,看着手中的酒杯笑道:“这个时候,便是选择的路口,向秦还是向赵,呵呵,若向赵,老爷我自请致仕就啥事都没有了,说不定还能给后人争个好处,若向秦,则吏部不能让他们拿下,否则天下官员皆出于赵,秦王不败也败了。”
“那咱们为何不向赵,起码现在没啥风险不是。”
“哪有那么简单。”
崔文星站起身来,一把推开窗户,凛冽的寒风吹了进来,天外红火一片,爆竹声声不绝,脑子为之一振。
“你当昊文定这么多年官白做了,我和他共事十三年,我清楚他,老头一点也不糊涂,哼,君前失仪,那就是和圣上合伙演的一出戏,把饵放出来,把水搅一搅,不然怎么知道水底下有多少黑鱼,有多少白鱼呢。”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扶住秦王,不能让他形势不明一头栽进去,只要扶住了他,老爷我的事便屁也不是,圣上还没到糊涂的不能理事的时候呢。”
老管家听的糊里糊涂,又问道:“这,这和那郑小四有啥关系?”
“关系不大,可也不小,彩号不算什么,关键是那集资的能力,民间有钱,国库空虚,合情合理掏钱,掏的让人无话可说,这就是本事,此路一开,岂能落入私人之手?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官办,可天下官办的买卖那个便宜了朝廷了,这郑乾就是那个关键了。”
“老爷,我咋听不懂?”
“哈哈哈,你不懂也正常,老爷我之前还不懂呢,还是研究了那彩号的细则才明白过来的,虽然是旧有的东西,却能玩出花来,了不得啊。”
崔文星回身坐下,又端起了酒杯,老管家赶紧给他满上,一仰脖喝了个见底。
“说他是人才,但要看谁用,可惜啊,那帮人自命清高,偏看不起人,一心钻到彩号里出不来,被那五十万两晃花了眼,这一期期的积累下去,有多少五十万两可用。有了这钱可生多少事?不过更可惜,让他们必然最后是一地鸡毛。而保下郑乾,便是给秦王的后手。”
“老爷,咱们向秦的话,当下怎么过?”
崔文星哈哈大笑,指着老管家连连摇头,说了这么多,老头还是没明白,唉,可惜啊,身边连个能说的上话的人也没有。
“当下,好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保住郑乾把他摘出来,若他不堪用说不得要下死手,若堪用则不必说。他们有了钱不外乎买好圣上推刘文詹上位,然后再给秦王挖个大坑,让他不得不跳。咱们就偏不顺他的意,唱反调谁不会,哼,出首诬陷,想拿下我,再牵连上秦王,哪有那么容易。”
崔文星猛然将杯中酒喝完,摇摇晃晃回了榻上睡下了,老管家连忙给他盖好被子,收拾了酒菜从书房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