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那条时隐时现的沙洲并没有引起守军的重视,更没有士兵防守。
袁淳率兵踏上镰仓土地的时候正是深夜,月亮被浓厚的云朵遮掩,天上的星星投下微弱的光芒。
袁淳留下十多名士兵看护马匹,跟随着一个向导,带着一百八十人掷出飞爪挠钩,攀上防波提,看到了在海潮声中沉睡的镰仓城。
一行人分成两组,跟在各自头领身后,向镰仓城奔去。
镰仓城的城墙和防波提距离不远。
一盏茶的功夫,袁淳等人就来到了城墙下,再次扔出飞爪,攀爬而上,在城头上,有着两堆篝火。
几个值夜的士兵畏缩在火堆边的破帐篷里,酣然大睡。
在这个年代,没有电灯,更遑论什么报警系统。
夜色中,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那是毫不为过。篝火旁的士兵即便醒着,睁大眼睛,也看不到十米之外的情况。
袁淳嘴唇嘬了嘬,发出几声虫鸣,立刻有二十名士兵猫着腰,向那两处篝火潜行而去,很快,他们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了。
清理完城墙的守卫,袁淳再次发出一串虫鸣声,立刻有人寻到了台阶,向城下跑去,清理城下守卫。
袁淳留下二十多人在城墙上,守护着这条退路,自己带着余下的士兵紧紧跟随,鱼贯下了城墙,很快解决了城下守军后,向城中一处建筑奔去。
向导带着袁淳等人在镰仓的巷子里穿行,经过十多条大小巷道,来到一栋两层飞檐小楼。
那小楼就是鹤冈八幡宫,是镰仓幕府的官邸,也是执权居住办公之所。
向导绕过八幡宫,翻进小楼后的一个院落,从身后布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用力扔进院落,没有听见反应,回头冲着远处等待的袁淳等人发出了信号。
院子里没有看家狗。这是个好消息。
袁淳带人冲到院墙下,抬头看去,只见眼前是一圈灰红色的尖脊墙垣。
院墙颇高,从墙外,向里面看去,只能勉强看到黑乎乎的屋顶和几杆白色的旗幡,显得颇为神秘。
袁淳拍了拍墙体,立刻有人躬身伏在墙下,后面的士兵踩着前方战友的后背,纵身攀上墙头,然后将一条腿向下方伸出,下方同伴弹跳跃起,抱着对方的腿,攀爬上墙。
顷刻功夫,所有人翻墙进入院中。
院落不大,有假山有池水,袁淳仔细查看,只见黑暗中一座四角亭。
亭后,是三个精致房屋。房屋位于院落北边,错落在花草间。
在那名向导的指引下,士兵们手持弓弩和长刀,无声地穿过亭子,绕过假山,分成三组,将三个房屋包围。
站在院落中,仍然可以清晰听得到镰仓城外的浪涛声。
海涛声掩盖了薄刀撬门的细微声响,也掩饰了猛然出现的杂沓脚步声,甚至连弓弩出弦,钉进人体和木质家具的嘟嘟声,在海浪相互撞击的干扰下,变得微不可从进屋到射杀结束,只是数个弹指的功夫,屋内没有传出遇害人的嘶喊,也没任何重物坠地的声响。
那些躺在里屋地板上的人,只在惊醒的一瞬间,就被接连不断的弓弩射中胸口和脑袋,软倒在地。
袁淳喊来向导,让他点燃火折,查看北条时宗是否在死者之中。
向导在三间屋内来回查看,懊恼地告诉袁淳一个失望的消息:对方不在死者之中。
见袁淳身影僵硬,向导往地板上的几个死者扫了几眼,忽然想起了一事,低声对袁淳说了一个地方。
袁淳闻言立刻让对方带路,一行人又出了院子,朝镰仓城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半柱香后,众人穿越复杂的街坊小道,来到了一个脂粉味浓郁的街坊。
那是镰仓著名的艺馆区,东瀛著名的艺伎居住和工作的地方。
看着数十家艺馆密密麻麻,无数通红的灯笼随风摇曳,向导也是一筹莫展,若是一家家杀将过去,他于心不忍。
艺伎在东瀛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在东瀛人的观念中,艺伎如同后世的明星般,是非常体面的职业。若是家中女孩子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艺伎,全家都将会充满荣誉感。
袁淳询问了这个艺馆区出入的路口,命令分兵把持各个路口,其中,重点把守通往北条时宗住宅方向的两处路口,然后命人从街道两头开始点火烧房子。
果然,当熊熊大火照亮夜空时,整个艺馆区瞬间就沸腾起来了。
一个个衣不蔽体的男女从浓烟滚滚、灼人的高温的房中逃到街面上,惊叫和哭喊声在夜色中突然炸响,带着死神降临的恐慌。
此时的东瀛都是竹木质结构,易燃,从屋子里呼呼地冒着火苗子,到整个房屋摇摇欲坠,也就是片刻的时间。
袁淳带着数十人潜伏在通往北条时宗住宅最近的那条路口,盯着熊熊的火场,听着噼啪声不绝于耳的竹木爆裂声,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不一会,有六、七身影簇拥着一衣冠不整的人朝这边跑来,由于他们背对着火光,只能看到他们慌乱的人影,和腰间摇荡的太刀,看不出相貌。
夜间那么多人带着太刀的保护,毕定是有身份的人,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目标,先干翻了再说。
袁淳一声呼哨,众人半蹲下身体,端起手中弓弩,当那伙人跌跌撞撞地跑到身前十多米的时候,齐齐扣动机括,嗖嗖嗖数十声弓弦嘣响后,那些身影瞬间惨叫声倒地。
向导在士兵的陪伴着冲上,很快确认了中间一人的身份,正是北条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