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茶丘闻言,哈哈大笑。
李谔的话他岂不明白,对方这是把监军说成帮自己写奏表,在忽必烈面前露脸的友善之举。文人果然花花肠子多。
不过,在他看来,能在高丽出现的汉军,虽说来历不明,但依靠着高丽那点可怜的战略资源,根本不足为虑,当即招呼下人上酒菜,起歌舞。
高丽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山地,山多河就多,绕着河谷穿行,行军艰难且耗时。
当卓雄带着卫戍军三个军和黑发军,共一万三千人,从开京出发,经西京,沿大同江溯流而上,到达盐州,翻山越岭,进入双城府境内时,已是十月上旬。
双城府因府衙设在双城(今朝鲜永兴)而得名。
它是蒙古人在朝鲜半岛东北部设立的统治机构,隶属于辽阳行省的开原路,并不属于高丽。
队伍到了双城城下,一切就按照攻城的套路来。卓雄见识过郑乾炮轰太宰府水城的壮观场面,此后也听了肖金荣以火炮群打杀蒙古人的惊人战绩,在行军途中,和手下将领定下了炮群开道的战斗方案。
抵达双城后,为防止敌军逃脱,卓雄先派出黑发军包围双城府,然后将三个军的五十门火炮全部排列在地势平坦的南城门,就在城头上的敌人还在观望迟疑之时,下令开火。
刹那间,群炮齐鸣,惊天动地。硝烟弥漫中,黑黝黝的铁球发出撕裂空气的鸣叫,向双城扑去。
双城的城墙,顷刻间砖石四射,灰尘漫天,被火炮击中轰击的城门处,只在第三轮轰击下,就完全垮塌。
似是炫耀炮群的威力,卓雄又让炮队打了五轮,才下令停止射击。
此时再看城墙,原先城门所在之处,哪里还能找到城门的痕迹,连城门上的城楼都化为一片断砖碎石,成为埋葬城楼官兵的坟墓。
南城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约有七八丈的豁口,如同山谷的入口,向平洋军钢铁洪流敞开怀抱。
在望远镜中,卓雄看到城头上的士兵纷纷消失不见,就派出步兵方阵,枪盾兵在前,火枪和箭矢在后,进入双城府。
肃清城内敌人没用多长时间,自身也几乎没有伤亡。
城楼的垮塌时,亲临现场指挥的双总管府的千户赵晖被埋在断砖瓦砾中。
失去一体指挥的士兵被五十门火炮齐声怒吼震傻了,看到平洋军杀气腾腾地入城,要么狂叫着,如看到狼群的牛羊四散奔逃,要么心胆倶丧,向宿命低头,直接跪地举手投降。
站在残破的城墙上,卓雄在微冷空气中嗅到了海水的潮湿气息。他发现双城的东南方居然有一处海湾,停泊着一些渔船,连忙召集双城原官吏询问,得知那处小港名叫兴南,是个不冻港。
真是个好地方,只可惜之前不知道。
卓雄心想,如果当初知道这里有个海港,自己何必跋山涉水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双城,让方金鹤开着炮船,带着自己直接打过来不就得了。
其实,若是郑乾得知此处的兴南港,一定会心生另一种感慨。
兴南港,大撤退啊!如雷贯耳啊!
在后世的长津湖一战,霉军遭到志愿军沉重打击,实力受损严重,被迫从兴南港撤退。至此,联合国军全部被打退到三八线以南,半岛第二次战役宣告结束。
卓雄知道郑乾对建海港之事向来热衷。在修补城墙,重建城门之后,他将俘虏全部投入到兴南港的建设中,为日后火炮福船的停泊做准备。
建设不能耽误作战。
双城府局面稍安后,卓雄就派兵分头前去攻占双城总管府下辖的郡县。
半个月的时间,平浑军的兵力就延伸到北面的咸州,南面的安边,西面的长津。
在卓雄带兵四处插旗子的时候,洪茶丘的斥候则沿图门江,出柳树营(今俄罗斯扎鲁比诺港),乘着小船南下,沿着高丽半岛的海岸线一路刺探,目标指向双城府。
在卓雄扩大占领地,洪茶丘向南侦查的时候,郑乾在开京收服了不少高丽文官,建构好了高丽文治构架体系。
收服的手段有两种:第一种是在平洋军的威胁和洪文系的游说下,拉拢了一帮胆小怕死的高丽的文臣,其中就有参与谋刺计划的尚书周宗礼和左谏议大夫朴伦等人。
第二种手段,就是宣传“高丽与周,同为华夏,本是一家”的思想。
这个说法不是空穴来风,在高丽人的心目中有很强的历史文化认同感。这里就要提到殷商遗民箕子。
高丽古代又称箕子朝鲜。周灭商之后,纣王的叔父箕子东入朝鲜半岛,带去了先进的耕织文化术,以礼义教化人民,建立的政权,史称箕子王朝”。
箕子在高丽的影响很大,世受高丽人的敬仰和追思。
所以,当郑乾在洪文系、周宗礼和朴伦等人的陪同下,祭拜了箕子墓后,又发表了“高丽与周,本是一家”的思想后,收拢了一大票找不到台阶、又害怕失去权力的文臣,甚至有武将也来投效。
对于文臣,郑乾是照单全收,但是对于武将,郑乾却要做一番甄别,不仅看他们的动机,还要查他们的身份。
对于那些有林、崔二族武臣背景的人,郑乾一个不收。不仅不收,而且还要严格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