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检一脸不可思议,和老六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么说话,那和老六一看急的直跺脚,咬着牙低声喝道:“今儿不同以往,赶紧放人,秦王再后头呢。”
一说秦王,众人大哗,郑乾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的娘,绝处逢生啊。三人精神一松,郑乾哈哈笑道:“怎么样?还说不是你的死期到了。哈哈哈哈。”
杜检一瞧,哼了声道:“笑,继续笑,一帮蠢货,秦王能干这活儿?”
“真的是王爷到了。”
“怕啥,秦王又怎样,我他娘的才是苦主。”
杜检脖子一耿,大言不惭,和老六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紧接着就见巷口哗愣愣拐进来一队铁甲军,秦王朱蕴泰骑在高头大马上,瞧着面前的场景,眉头就是一皱。
秦王朱蕴泰自打回京以后,日子就不大好过,先是博尔吉氏寇边冲进来抢了一把,紧接着蒙尔图氏来求救,今年北疆大雪牛羊死了无数,北边恐怕过不下去了。
朝中为此吵成了一锅粥,有的主张一概不理,自然饿死他们。有的主张援助他们不然饿急了哪里还管冬不冬天的,冲关犯边边境再无宁日。还有的主张讨伐,乘他病要他命,这类声音最大,却是不说自古哪有冬天打仗的,变数太多,还是深入草原,粮草赶不上或是一场大风雪就全军覆没了。
这还是北边,南边钱郑府海盗登陆,祸害了两府十三县,这可不是北边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天下财富膏腴之地,损失之惨重自不用提了,朝廷水师追击,说是直捣老巢,其实就是扫荡了一个海岛据点而已。
刚经历了一场大水,又有两处祸害,朝中纷乱不已,这里头还有见不得人的算计在,更关键的是,国库没钱,不用说援助或是赈济了,连太后的寿辰都办不起了,要不是桂王府缴纳了五十万两,恐怕今年又是个面面光。
要说桂王也真鸡贼,钱不交户部,而是交内务府去,把个户部尚书田语春急的跳脚大骂,冲进宫里硬生生讹了二十万两出来,可这点钱抚恤赈济哪里够。
这还不算玩,更糟心的还在后头,博尔吉遣使来贺寿,张口就要一百万财物,若不给草原饿急了就自己来拿,蒙尔图氏一看也跟着起哄,不给财物活不下去了,那也要跟着抢一把。朝中为了这俩货吵翻了天,还是没钱闹得,最后定下和亲互市来喘口气,以期往后缓缓图之。
朱蕴泰为了长远考虑支持了此事,虽然圣上对他很是满意,可各方军将们却时有蜚词。朱蕴泰知道他们的心思,说是和亲丟人,可实际上是互市断了他们的财路,更少了刷军功的机会。
文官这边也不是好鸟,见此机会,很是拉拢鼓动了一些人,朝中形势对他朱蕴泰来说是越来越不利,不仅文官压力骤大,勋贵们越发冷眼抱团起来,就连军中的基本盘都有些松动了。
“唉,世事难料,左右不讨好,娘的,都是些混账。”
朱蕴泰心里也不知道骂谁,颇有些颓废无力之感,晚上烦躁睡不着,便上街来巡街,说是为了太后寿辰,其实是跑出来散心来了。
前头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后头是朱蕴泰的铁甲禁军,绕着内外城转了一圈,热闹是真热闹,百姓们可不知现在的困境,花灯弄月,柳梢乱情,很是滋润。朱蕴泰痴痴呆呆的看着,不知怎么又想起郑雯来了。
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极深的印记,堂堂秦王见过的女人哪里会少,却是就一个她,那梨花带雨决死的面容,总也挥之不去,时间越长,越是想念。
“唉,世事难料,进退失据,娘的,都不是好东西。”
左右就这两句话,朱蕴泰硬了硬心肠,打起精神来,非要抓着一些不法出来,好好出出这口憋闷气。大半夜的抓不法,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烟花柳巷啊,借口都是现成的,太后寿辰竟然跑出来喝花酒。
来到花街上,偏没逮着一个,快到尽头了终于有了,有人撒欢的跑,说是巷子里头杀人了。朱蕴泰精神大振,那巷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敢杀人,好,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说不得便要出气带立威。
拐进巷子,正好瞧见杜检被人抬着大言不惭,说什么秦王又如何,他才是正儿八经的苦主。朱蕴泰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面前人是杜检,武威伯杜顺的儿子,那杜顺虽是闲散伯爷,却在自己账下效命过一段时日,他的面子倒是不能不给。
朱蕴泰心里不大高兴,今晚的气恐怕没处发了。
“王爷,这”和老六一看秦王过来了,连忙上前说明因由,朱蕴泰一摆手,盯着杜检喝道:“好小子,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耀武扬威来了?”
杜检刚刚还得意洋洋,等的一见正主来了,立马换了笑脸,自己从轿板上爬了下来,紧跑几步来到近前,利索磕了个头笑道:“王叔好,嘿嘿,这不是让人欺负了么,叫人过来找场子。”
“胡说,谁能欺负了你,你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朱蕴泰说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翻身下马。郑乾等人一瞧,刚刚的喜悦之情,一落千丈,我的娘人家是一家子,仇三才悄声道:“不对吧,武威伯姓杜,怎么叫王爷叔啊。”
“说不定是世交。”
棉相生再旁猜了一句,郑乾没好气的道:“管他是不是一家子,不为民做主,我骂死他。
俩人一听,完了,四爷彻底没招了。
朱蕴泰下了马,抬头看了看飘然居,问道:“侯爷在呢?”
“在呢,哼,老家伙偏不给我做主。”
“住口,申成候也是你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