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买菜的？”

老王头一问，刚刚赶过来的老杜头笑着回道：“可不是，如今这大棚生发的好，每日里不用咱们去吆喝，便有不少菜贩子来此采摘，剩下的便在铺子里用，每日可得五两银子呢。”

五两啊，可不少了，众人大喜。路过水塘，水面已经有一层薄冰了，岸边建了栈桥，有人在此砸冰钓鱼。

“现时节这鱼是最好卖的，全是城里酒楼定的货，连咱们铺子都有时分不到呢。”

老杜头边说边笑，眼里全是喜悦，又说现在控制着数量，等过年前集中捞一批，那时才是赚钱的时候，大家伙听了很是满意。

待回到王家，就不全是好事了，之前出事，传说什么话的都有，便跑了些下人，如今留下的要么是老实货，要么是年纪大的跑不动，活泛点的都差不多光了。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总有怕的时候，无可厚非。”

老王头叹息不已，哪知郑乾可不这么看，笑呵呵道：“这是好事啊，大浪淘沙尽英雄，不过过水，谁知道有多少泥沙，你们说是不是？”

“不错，正是这个理。”

一家子心情又好了起来，先收拾屋子，把院里院外好好打扫一遍，等的晚间了，大摆宴席，新鲜的菜，新鲜的鱼，众人这下可吃过瘾了。吃完了饭，郑婉早早回去睡了，剩下的人便商量起来婚事来。

照着老王的意思是要大办，请戏班子唱上他三天五天的也不多，罗氏也是这个意思，可阿若不愿意，怎么也得给老王多留点家底才是，再说了如今小两口的钱财都在自己手里握着，总不能全让家里贴了，少花点便多攒些。

“爹，姨，你们也不用说了，咱们刚脱难，便大张旗鼓的办喜事，老天爷该不待见咱们了。”

“可是，闺女，这不委屈了你和熙儿了。”

“怕啥。”

阿若呵呵一笑，拉过郑乾来笑道：“你觉得委屈么？”郑同学自然是又点头又摇头，老王气的，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

方同渐和王熙两个，自家没什么钱也心疼银子，婚事全是王家操持，心里就过意不去，能少花钱自然是好。说来说去，还是阿若站了上风，庄户人家就按庄户人家的样子来，咱也不张扬，咱也不扣吧，菜肉捡好的上，整个三天流水席便成了，四方乡邻也能过个好口福，不比那戏班子强。

老王说不过她，唉声叹气不得劲，罗氏悄悄拉了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老王眼珠一转这才高兴起来。

然后又说婚房的布置，发嫁的流程，布置好说，就现在阿若和王熙的闺房当婚房，至于流程则要和郑婉商量商量，不能越过她去。最后又说起来采买，供奉，宴客等等等等，全是老王头，老杜头和一众女人商量，把个郑乾和方同渐倒凉在了一边去。

两个货倒也难得自在，叫上杜二子几个偷摸悄的跑出家门，一路跑到了对面老宅里去了。

如今的老宅黑灯瞎火，大门洞开，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方同渐问来这干嘛？郑乾嘿嘿一笑道：“偷东西。”

“偷啥？”

“我记得后院花园里可是有几株好树呢，那个开花了贼好看，今儿趁没人，咱们挖回几颗去，种新宅子里，明年开花结果岂不美哉。”

众人一听一头黑线，这是人干的事？说不得了，动手。

好家伙，一晚上的功夫愣是把个小花园挖了个千疮百孔，本来那些树也不大，时时有人修剪，就是为了好看，这下可好全便宜了郑乾。

第二天起来，郑婉好的差不离了，也加入了商讨大军，自己兄弟完婚怎能含糊了事，一拍桌子把之前商量的否了，掏出一千两私房来，好生的办，风光的办。老王头哈哈大笑，这才对嘛。

郑乾看着心疼不已，二姐拢共也就攒了两千，这一下子去了一半，以后可不得喝西北风去。偷偷拉过郑婉来一说，郑二小姐一撩头发笑道：“怕啥，将来姐嫁人了，自有你姐夫挣银子去，再说了，人家王家陪的东西可不少，咱可不能小气了。”

郑婉一锤定音，郑乾再无话可说，还是阿若过来和他道：“既然这样就算了，大办就大办吧，想来罗姨那儿还有不少钱呢，咱爹的生活不用操心，以后两个小的完婚出嫁，咱们多补给些就是了。至于二姐么，等她完婚时风光大嫁便好。”

郑乾倒吸一口凉气，叫道：“事是好事，可咱们拢共也就不倒一千，哪里来那么多钱，就是卖菜卖鱼也挣不够啊。”

“所以啊，赶紧想辙给老娘挣银子去。”

啊，郑四爷仰头栽倒，王熙又来找阿若，小两口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拿出压箱底的三百两来，算是补一补，阿若说什么也不要，王熙死活不同意，最后不得已才收下，转手又给王熙填妆进去了。

至此上下开动起来，一拨拨的人马出发，首饰衣料吃用之物，戏班子彩妆炮仗，摆席的家伙事等等等等，繁乱之极。老王家办喜事这股风便吹了出去，乡亲四邻一问谁办事啊？啥日子啊？抓瞎了。

娘的，商量来商量去，日子没定。

郑乾头一个便想起老杂毛独山子来了，进而又想起了庞应龙，哈哈大笑，说银子银子就到。叫上方同渐，打马便往庞家而去。等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死气沉沉的，丫鬟小廝没个笑脸，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庞应龙已经病卧床榻起不来了，独山子每日里陪着，给他讲讲故事，施施针，这命也就这么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