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光一阵错愕,秦王之事他在出发前已经知晓,李长安时常怼秦王,秦王弹劾他实属正常,朝中人并未当回事。可汪延年如今这么一说,这李长安和秦王之间恐怕并不简单。再看看面前的汪延年,目光如许,眼神中一丝炙热若隐若现,心中便有了计较。
汪延年要弃暗投明反出李长安,庞家案子便是示好,尤家案便是投名状。李长安在朝中八不靠,却死硬不倒,若真的投靠了秦王,这,这事情太大了。
陈如光不由得站起身来,连着走了几个来回,突然停住问道:“他们为何要致庞家于死地?拖延施压等的什么?
汪延年一看陈如光如此,知道他已然明了这其中的关窍,呵呵笑道:“陈大人,别忘了你是为何而来。”
陈如光咯噔一下怔住了,郑乾和李长安不用说那是救命之恩,而范知府又和郑乾通家之好,府衙便如他家后院一般,这不明摆着台前是郑乾和范知府,幕后便是那李长安么。而庞家连着裴元具大人,收拾庞家就是李长安给秦王的投名状。拖延施压同样是为了等自己来了以后把自己装进去,好直指裴元具。
好一招待瓮捉鳖,陈如光惊出一身冷汗,仔细回想自己来了之后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汪延年便顿生许多好感,若没有这汪经历大包大揽好多事,说不得自己一出手便落入了圈套了。
“汪大人,这两件案子本官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廷前奏对光有猜测是不行的,还需一定的证据,依我之见,案子已然走到这一步了,必然还有后事发生,你我还需谨慎应对啊。”
“是,大人,下官早有准备,已用巡抚关防调保安军来相助,不出所料,明日便可到达,如此便可安心矣。”
“劳汪大人费心了。”
陈如光听了点点头,脸上有了笑模样。
与此同时,府衙后院内,范夫人哭哭啼啼,喝骂不止,范知府绕的脑仁疼,赌气去了书房,叫人拿酒过来,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郑乾临走之时对他说的话还犹言在耳。
“老范,事到如今,瞎猜也没什么用了,老骗子不出手,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就是和他们同流合污了,我也不觉得不对,我始终觉得你,还是个好官。”
“好官?”
范有闲连干三杯,想想当年高中时的雄心壮志,这么些年下来,居然一事无成,临了临了抓住机会却落得这么个窘迫的境地,现在投降,人家还要你么?
“好官,不错,我也有年少轻狂时,一心想着匡扶天下,可又怎么样?”
老范同学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书房外范夫人过来探望,没有进去,隔着窗户说道:“你也别喝闷酒了,大不了这官咱们不做了,回家种田去。我也不怨你,谁让我当初相中了你了,只要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什么富贵荣华都是假的,你听见了么?”
“我…。”
范有闲一呃,只说了个我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眼圈越发红了,老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好半天见范夫人没等到回信儿,转身走了,这才一仰脖将壶中酒全灌了进去,喝罢,狠狠将酒壶砸在了地上。
“老夫撩发少年狂,来人。”
再说郑乾,范知府半路退堂回了后衙,把事一说,郑四爷心里便觉得这回恐怕难以善了,得早做准备了。
万一期望不在,庞家翻了身,那可就在本地啊,回身反扑必定又狠又烈,再加上郑宽这县太爷,自己势单力薄必定讨不了好,就算有朱询帮衬,恐怕也难过安稳日子。与其这样,还不如另谋他处,暂避风头的好。至于杂树林的家产,便放在朱询那里,看谁能吞的了。
安慰了老范一顿,郑乾带着崔玉涵急匆匆出了府衙,几个青壮架起跑的飞快,崔玉涵在口头跟着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四弟,四弟,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嫂子,这回恐怕不止郑娴帮不了,连我都要栽进去了。”
“怎么说?”
“别问了,回去再说。”
几人快步如飞,一路跑回王家,此时郑婉和阿若等人正在修剪院中的枯枝,方同渐等人又是洒扫,又是擦抹,干的很是卖力。
“呦,这么快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阿若大大咧咧挺着腰,在郑乾面前晃来晃去。崔玉涵看在眼里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就见郑乾伸手摸了摸嘿嘿笑道:“又大了。”
“胡说,这才几天,哪里能摸得出来。”
呀,崔玉涵一惊,难道阿若有了?想起自己来顿时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郑乾把几人都叫进屋里,将案子一说前景一摆,众人都傻了眼,郑婉道:“难道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不知道,老骗子迟迟不出手,也许根本就不会出手了,咱们不得不做最坏打算,同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