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站在大堂上,英姿勃发,站的烦躁了还不时回头往外瞧一瞧,看见郑婉和阿若了,便眨眨眼。瞧见崔玉涵了便笑一笑,等看到花由二了便给他比了个中指。
花大爷混在人群中虽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可知道不是好话,气的牙根痒痒,扭身就走。挤出人群跨马出城,到了云园等着他的却是秦王游猎不在。
府衙大堂上,师爷高声念着罪状,足足半个时辰了都没完,喝口水抹把汗,继续念。
堂上范知府手捂额头支在案上,做假寐状。其实是实在没脸见人,心里把朱蕴泰骂了千百遍,搞事的是你,擦屁股却要我来露脸,我这还要不要脸了,府衙威仪何在?以后还审不审案了。心里骂归骂,可该走的程序却不能免。
直到师爷念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念完。范知府冲着郑乾喊道:“郑乾,你可认罪?”
“不认。”
郑四爷扯着嗓子喊,范知府点点头,又问捕头查证的如何了?那捕头跪下回道:“禀大老爷,一千六百条罪状除了杀人抄家之事,其余诸罪皆查无实据。”
哄,大堂内外轰然炸响,范知府啪啪啪猛砸惊堂木,又问那两罪如何?捕头回道:“此两罪卞州县已然审过,案卷已呈上,本地遍访之后,并无发现徇私图财之意,反而乡民交口称赞,与卞州县审是一致,无其他错漏。”
范知府深吸一口气,转头让师爷调案卷,等拿来之后,问郑乾认不认,这当然认了。
范知府假模假样一一看过,最后终于得出结论:“郑乾抄家灭门一案,卞州县审并无错处,着维持原判。其余罪状查无实据,着郑乾即可开罪释放。
“好。”
衙门口稀稀拉拉几个人叫好,还都是女子之声,案子没惹人轰动,倒是这个偏惹人注意,大家伙一瞧,好家伙,郑乾艳福不浅啊。
“肃静。”
堂上一声断喝,范知府问郑乾还有何说的,郑四爷清了清嗓子,一通发自肺腑的感谢之语便泼了出来,足足说了一柱香的时间,口干舌燥了才作罢。范知府还算满意,一拍惊堂木,释放。
郑四爷哈哈大笑,扭身冲出大堂,和阿若郑婉抱在了一起,三人又跳又笑,不远处躲在人堆里的崔玉涵看了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府衙。
到这你以为案子就完了,没有。又出来几个军校,当先那个一挥手,堂下的兵卒上来又把郑乾押解上堂。民事审完,军事还没有了。那校尉一挥手,众兵卒一把将郑乾按在了地上。
围观的百姓哄一声大叫,这,这还有反复?
就见那校尉展开一本折子来,朗声读了起来,大意便是郑乾民罪可了,但军罪不休,身为保安军待任从五品同知,藐视上峰,出言不逊,吊儿郎当,军纪无存,犯了军中七杀十三斩外第一等活罪。
“郑乾,你可认罪?”
“我,我他娘的,认了。”
那校尉一瞪眼,郑同学嘿嘿笑道:“认了认了,不认是孙子。”
“好,来呀,照军规,重打四十军棍。”
“是。”
兵卒们齐声大喊,上来便扒了他的裤头,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蛋来。围观百姓轰然叫好,这后生好白啊。大姑娘小媳妇无不侧目,堵着脸指缝里偷看起来。阿若气的大骂不要脸,可架不住人多,谁还听她的。
啪啪啪,手腕粗的军棍雨点般落下,开始郑四爷还有些好汉的气概,二十辊下去便没了声息,四十棍下去彻底不见了动静。郑婉和阿若哇一声大叫冲了上去。军法已经行完,也没人拦着她们,到了近前一看,郑四爷气若游丝,嘴里吐着血沫子,艰难的道:“我日,真打啊。”
“快快,找郎中来。”
堂上范知府一声吆喝,后堂冲出个抱着药箱的郎中,过来就开箱施药,又叫人拿了门板过来,提溜着衣角把郑乾挪了上去,往后衙抬了过去,郑婉和阿若哭哭啼啼的跟了进去。
校尉兵卒行刑完毕,告辞出了府衙。范知府一拍惊堂木,喝道:“今日放告,有冤速来。”
“冤枉呐。”
话音未落,外头就有人顶着硕大的状纸越出人群跪倒了堂上。若郑乾在此一定能认出此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曹子明手下大将,曹忠。
曹忠所告便是卞州县有人劫掠客商,损失惨重,有人逃回言卉州步家寨。范知府点点头,来了,好。
“师爷,呈上来。”
审案轰轰烈烈再次展开,矛头直指步家寨,至于后头顺藤摸瓜摸到谁,就看范知府怎么搞了。而这些郑乾就不知道了,回到后衙,李长安也跑出来查看,掀开血淋淋的屁帘子瞧了瞧,笑道:“看你那怂样,这是手下留情了,看着可怕,可不伤筋不动骨,歇息两三个月便好了。”
“要不你试试?”
郑乾提起一口气凑出来个整句,李长安笑道:“看看还有劲说话,那就是没事了,你小子可庆幸吧,我还见过几棍下去外头只是肿了,可里头却骨断筋折的呢,后晌敲了,晚上就死,你怕不怕。”
啊?郑乾倒没吭气,偏把郑婉和阿若吓得不轻,李长安连连解释,好半天才让二女宽了心。
如今动也动不了,得,便在后衙暂且住下,和李长安一个院子。到的晚间了,范知府才脚步虚晃的回来,先是看了郑乾,然后又和李长安说起了奏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