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蕴泰点点头,挥手让那校尉下去,对朱询说道:“你那好朋友不是郑湖人么,郑湖不是讲义气么,我今儿就让你看看这世道人心到底是如何。”
朱询苦笑一声,扭过身来道:“大哥,求你放过他们吧,天下间有多少草莽,多少不法,为何单单揪着他不放?”
“哼哼,老三有一句话你当谨记,不打懒得不打贪的,专打不长眼的。打李长安是为了给文官一个震慑,杀郑乾是给天下一个警告。”
“可他才是一个平头百姓啊?”
朱询急了,朱蕴泰哈哈大笑,喝道:“平头百姓?巡抚举荐,知府交好,知县莫逆。卞州一霸,打主事,杀流民,聚集不法抄家灭门,卞州一带比县衙说话还好使,这样的人你叫他平头百姓?”
“可,可那都是情有可原,逼不得已啊,若非如此洪灾之时早就乱了,那是要死多少人?”
朱询急急争辩,朱蕴泰死死盯着他,终于笑了起来。
“你敢争辩,不枉我一番逼迫,敢说话是好事,不过敢做事才是本事,你还要好好学学。”
“大哥”“住口。”
朱蕴泰幡然变脸,一把将朱询提了起来,指着楼外一众看热闹的百姓叫道:“你看看他们,你说的好人在他们眼里却是个热闹,你说的好事又在哪里,谁来打抱不平?老三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朱询没有往外看一眼,却哈哈笑了起来,冲着朱蕴泰喝道:“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那些乡绅大族投靠你了,嫌弃郑乾碍眼,你杀他不过是给那些人一些甜头罢了,说什么警告,呸。”
“放肆。”
朱蕴泰是彻底怒了,一把将朱询扔在地上,单脚踏了上去,双眼寒光爆射,指着他喝道:“你再说一遍?”
“你要杀我么?”
朱询好不畏惧,朱蕴泰气的头顶生烟,狠狠踹了一脚,朱询哇一声吐了血,却没有服软,反而笑着道:“我就不信,没人来拜,没人来救,天下间还是有良心的多,你那权势只可笼络一时,不可笼络一世。”
“不信,好,我就让你开开眼。”
说着话,招来校尉问可准备好了么?那校尉说一切就绪,范知府亲自监斩,只等午时一到,即刻开刀。
“好,告诉范有闲,我要他三刀才死。”
啊?不仅朱询惊呆了,连那校尉都有些犯傻,刑场杀人,三刀才死,这却是有大仇的做法,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岂有这待遇。
“王爷。”
“执行军令。
那校尉下去传令,朱询面容呆滞,忽然笑道:“三刀,哈哈,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哼,你看着就好。”
法场上,小校将军令传达给了范知府,范知府眶当一声瘫坐在椅子上,手中签笔跌落在地。郑乾正在前头跪着,脑筋急转寻思对策,偏脖子后头那标隔得难受,不能集中精力,正好听见范知府失态之声,郑乾就叫上了。
“老范,你小子是不是使坏呢?”
“我的爷爷呦,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惦记这个?”
“废话,你一刀砍不死我,我还能多喘两口。”
“我日,你胡说什么?”
“老范,你说粗话啦啊,我要检举你,来人呐,我有重要不法之事上报,来个人呐。”
十月初二,天气不错,菜市口搭了个硕大的台子,郑乾跪在上头,好生孤单。
范知府唉声叹气,就算知道秦王在对面杜康楼上,也顾不得了,远远的告诫郑乾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吓尿了,不然更疼。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头回见监斩官这么体贴的。
哗哗,哗哗。
一边的刽子手灌了一口酒,猛然喷在那口宽背鬼头刀上,就着磨刀石来回蹭了起来。郑乾斜眼一瞧,喝道:“耍刀的,磨快点啊。”
“好嘞。”
刽子手一边磨一边拿起来试试锋口,郑乾看着看着便觉得不对了。
“嘿,你是往快了磨还是往钝了磨呐?”
“嘿嘿,郑四爷放心,小的是祖传的手艺,刀不在快,而在于寸,您老安歇啦。”
“哦,你手稳着点啊。”
“好嘞,放心。”
刽子手边说边磨,不一会的功夫便把一口快刀磨得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