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斩台上,有官佐提醒范知府已经已时三刻了,该预备了。范知府大怒,不还有半个时辰么,着什么急。官佐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说。
正在此时,法场外有人高呼四弟,只见一个女子带着丫鬟仆人冲了过来,守卫的差役连忙拦住。范知府一瞧见是之前来府衙那个郑小四的家眷,连忙喝道:“让人进来。”
“是。”
差役们放开了口子,崔玉涵哭着扑上了法台,跪在郑乾面前一盘一盘的往出拿吃食。
“嫂子,你咋来了?”
“四弟,嫂子救不了你,来给你送行,你多吃点。
说着话,拿起碗来喂给他吃,也不管咽不咽的下去,只是一个劲的喂。郑乾心中感动,大口大口的吃着。崔玉涵泪眼汪汪,泣道:“四弟,郑家对不起你,老宅之人如今都在家里偷笑躲过一劫呢,你那未婚王家的小姐如今也阖家跑路不知踪影,连带着二妹也不知被他们拐到哪里去了。”
郑乾好半天才喘过口气来,急忙问道:“啥,都跑了?”
“是,没一个有良心的。”
崔玉涵哭得泣不成声,碗也端不住了,索性扔在一旁,抱着郑乾嚎啕大哭起来。
围观的百姓闻听,无不落泪,这人好惨啊。对面二楼上,庞天蛟指着崔玉涵叫道:“好俊的妇人,真他娘的可惜了。”
花由二哈哈大笑道:“可惜什么,过了今日,拿来耍乐一番有何不可。”
“啊,对对,刺头拔了剩下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
庞天蛟连连点头,从窗户探出头去大叫道:“嗨,姓郑的,你不是狂么,你再狂一个看看。”
郑乾正是难过的时候,听见这小子出言调戏,顿时大怒,奈何身子被绑动弹不得,隔着崔玉涵破口大骂起来,庞天蛟指着他哈哈大笑。
三楼上,朱询黑了脸,手中攥着茶杯嘎吱吱直响,朱蕴泰笑道:“看见没,就来了一个,这郑小四还真是好人缘。”
朱询气不过,却又不知如何辩驳,只得哼了一声,扭回身去不再看。朱蕴泰笑而不语,冲着外头摆了摆手。监斩台上校尉看见了,转身来到了范知府跟前,道:“范大人,午时一刻已过,验身吧。”
“啊,啊,好。”
范知府跌坐在位,冲着身旁的差役挥了挥手,几个差役冲上前去,架起崔玉涵等人扔出了法场外,随后便来到了郑乾近前,大声核对,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过程走完便算,回禀了范知府已验明正身无疑。
“四弟”崔玉涵扑在差役的长枪上大喊,隔一声昏了过去。
那刽子手扭头笑道:“四爷,时辰快到了,还有啥话要留,小的能办到的一定办妥,黄泉路上也能安心不是?”
刽子手笑的邪性,郑乾一看便知他心里想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我郑小四顶天立地,年方二八,死又算什么,来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大汉,到时候别说我不照应你。”
“啊,啊四爷您威武。”
刽子手吓了一跳,这小子行啊,不敢再口花花了。郑乾长出一口气,头一伸,放到了面前的木粧上,心中哀叹,多活了十几年,老天爷终归是发现了。唉,也罢,虽然过得不甚得意,但也好吃好喝好快活过,而且咱也不是处了,还是两个,哈哈,赚了。
郑乾越笑,刽子手越胆寒,从来没见过这么脖子硬的,哪个不是临到最后就拉稀,偏这位爷还笑了出来。刽子手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的道:“四爷可准备好了,再过半刻就要开刀了。”
“准备好了,记得寸劲要足。”
“放心吧四爷。”
刽子手一抹大刀,恭恭敬敬的给郑乾磕了个头,然后便侍立在侧,等候那最终时刻的到来。
天上太阳越升越高,范知府长叹一声,看来再无意外了。旁边校尉扭头看冕,终于午时三刻,阳气最足的时刻到了。
“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范知府点点头,颤抖着拿过签押来,红笔一勾,狠狠扔了出去。
“斩。”
校尉一声大喝,刽子手叫声对不住了走好,闪身让出空位,一把将牌子拔出,缓缓举起大刀,阳光一照洒出万千金光,惶惶摄眼。
就在这刀将砍未砍之时,一颗飞蝗石急速射来,当的一声巨响,把大刀打落,刽子手被大力往后一带,当当当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郑乾魂差点没飞出“方同渐,奶奶的,你就不能打准些。”
法台上,这时突然爆出漫天白灰来,笼罩的一片朦胧,隐隐约约中好似十几条大汉飞进了法场。
哇,劫法场。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纷纷后退,探着脑袋使劲瞧。
范知府一时激动,叫道:“娘的,才来。”话一出口便觉不妥,扭头看那校尉,见他盯着这漫天白灰大叫,并没有注意自己,连忙拽过身边的差役道:“赶紧放开个口子。”
“啊,大人这”范知府一瞪眼,喝道:“我保你全家,我杀你全家。”
那差役一个哆嗦,吓得扭头去了。
法场之上,方同渐跳将过来,抽刀挑了绳索,拉起郑乾就跑。
“师兄,我等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