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又道:“九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能跟这个臭小子住在一起?我今天去你们屋了,他那脚臭味,把整个屋子都弄臭了,我给你重找一间屋子住吧?”
阿若闻言,道:“不用麻烦了,我跟郑润将就住一个屋就好,我没事,还能帮他收拾收拾屋子。”
听了阿若这话,郑润心里咯喧一下,心中暗道不好。
马秀英柳眉一竖,道:“那不行,不能便宜这小子,郑府这么大,除了仆役丫鬟,就剩咱们四个,郑府又不缺房子,我是郑府女主人,我喜欢你,给你单独安排一个屋,有什么不可以?如果不是郑府现在太穷,我都有心思给你找个小丫鬟,让你当郑府大小姐。”
马秀英这样说,阿若眼眶都红了,能碰上马秀英这样的主母,还有什么不满意?赶紧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我想挨着郑润住,不知道行不行!”
阿若后面的话,说的很低,犹如蚊子叫,马秀英听完,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你这样,将来还不是任这小子揉捏?”但嘴上却道:“有什么不行?今晚就整理好,让郑润帮你往新屋子搬。”
郑润见大事已定,松了一口气,忙道:“好,没问题,一会我就帮着阿若姐搬。”
郑润说完,阿若目光便看向他,郑润以为阿若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忙低下头往嘴里扒拉饭,见阿若没说话,这才放心下来。
自从阿若搬走后,两位先生对郑润的态度,也渐渐好起来,郑润没有读过书,但却识字,而且很聪明,两位先生教他的内容,郑润总能一字不差背下来,但书上的内容,郑润并不是特别理解,第二天,总要两位先生逐字逐句地讲解。
昨天,纯孝先生给郑润布置的背诵内容是《荀子议兵》篇:“临武君与孙卿子议兵于赵孝成王前,王日:请问兵要?临武君对日: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用兵之要术也……”这篇文章很长,但郑润却背的极为流利,一听便是下了功夫,纯孝先生听的是摇头晃脑,长山先生也是如饮琼浆,随手捋这自己长长的山羊胡子。
待郑润完全背下来,纯孝先生睁开闭着的双眼,笑道:“好小子,不错,不错,这么长的文章,能一口气背下来,足见,是下了功夫的。”
郑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纯孝先生道:“这篇文章确实难背,但这篇文章相对浅显,临武君与孙卿子的对话,我大体能理解,顺着他们说话的逻辑往下背,倒也不是特别难。”
纯孝先生笑道:“你将来跟着郑将军,肯定要带兵打战,多学一点军阵之道,总没有害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说出来,老夫给你讲解。”
正当郑润要向两位先生提出疑问时,郑乾带着一个少年走进郑润院子,见两位先生正在教郑润,便拱手笑道:“哟,正教学生呢?没有打扰两位先生吧?”
长山先生和纯孝先生见状,笑呵呵道:“郑将军给我找的这个弟子,聪慧的很啊,假以时日,绝对会成为满腹经纶的大才子。”
郑乾也哈哈大笑:“两位先生满意就好,今天我过来,是又给两位先生找了个学生。”
说罢,郑乾把身后的少年,拉到两位先生面前道:“两位老先生,这是我收的第二位义子郑文忠,今年12岁。”
说罢,又对少年道:“快,向两位先生请安……”郑乾给两位先生介绍郑文忠时,郑润想起了昨天自己见郑文忠父子时,二人的惨状。
昨天,郑文忠还不叫郑文忠,而是叫李文忠,郑乾叫他的小名保儿。
其实,李文忠是郑乾的亲外甥,李文忠的父亲李贞,是泗州盱眙县人,后来搬到濠州,娶了郑乾的大姐。
李贞这个人,生性友善,对郑乾这种穷亲戚,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在郑乾的众多亲戚中,李贞是少数几个能够吃上饱饭的,没少接济郑乾兄弟们,因此,郑乾对李贞一家,很是友善。
1350年的时候,濠州迎来特大旱灾,百姓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李文忠他们村子,病死饿死的超过九成,就连李文忠的母亲,郑乾的大姐,也是在那时病死。
李文忠的父亲李贞看不下去,心一横,便宰了自己家的耕牛和猪,分给村民们吃,帮着村民们一起度过难关。
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结果又来了乱兵,李贞无奈,只能带着儿子四处流窜,寻找活命的路子,一直跑到淮东,最近在淮东听说郑乾当了濠州义军首领,这才跑过来投奔。
但数千里的路程,却把这对父子折磨的瘦骨嶙峋,如同乞丐一般,沈润甚至怀疑,这父子俩,就是一路乞讨,来到濠州的。
一见郑元境,李文忠便跑过去抱着自己这位舅舅号啕大哭,述说这两年自己跟父亲的悲惨遭遇,说的是声泪倶下,就连郑元境这样的硬汉子,也是满眼泪花,赶忙安慰李文忠道:“外甥看到舅,就跟看到亲娘一样,你到了舅舅这里,以后就有依靠了,要不你给我当义子,改姓郑吧一旁的李贞闻言,立刻点头同意,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能吃饱穿暖,管他姓什么?别说郑了,就是姓“驴”都没意见。
李贞的表态,也让郑润心中稍安:“要是父亲活着,肯定也跟李贞一样的想法吧?只要儿子过的好,姓什么不行?”
正当郑润神游物外之事,听到了郑乾的声音:“郑润?郑润!”一声高过一声,郑润闻言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忙道:“父亲,孩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