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润如履薄冰的样子,两位老先生更加心疼:“小小年纪,便沦为乞丐,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此懂事啊?”
为了打开话匣子,长山先生主动问道:“郑润,你父母尚在?”闻言,沈润黯然道:“去年被元军杀了。”一句话,让本想打破遮尬局面的长山先生,更加遮尬。
纯孝先生接口道:“元人暴虐,肆意屠戮汉人,已民心尽失,郑润,你父母惨遭杀害,让人心痛,但现在,我濠州义军所做的,不正是在替你父母复仇吗?打起精神来,咱们一起把元人,赶出中原!”
沈润答道:“是这么个道理,两位先生放心,我不会就此沉沦,一定全力协助义父,将元廷赶出中原,为父母报仇。”
对于沈润的回答,两位先生很满意,你一言我一语,跟郑润闲聊,态度很和蔼,语气也很亲切,这让沈润,慢慢放松下来,渐渐自然起来。
远处的郑乾,瞥见这一幕,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也是穷苦出身,也没怎么跟读书人打过交道,两位老先生,究竟能不能看上沈润,他也不清楚。
但留住两位老先生,对郑元境来说,却很重要,原因很简单,他和徐达、汤和这些人,都是泥腿子出身,想要改门换户,只能指望下一代,而下一代想要翻身,好的老师,比不可少,如果只是教导沈润一人,郑乾,是不会大费周章,从金陵请老师的。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宾客尽欢后,众人才纷纷带着醉意离去,沈润也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住处。
回到住处,阿若已将那套淡粉色长裙换下,换回自己平时穿的衣服,见沈润有些闷闷不乐,阿若便道:“沈润?你是不是很累?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沈润挤出个笑容,道:“阿若姐,我不累。”
见沈润笑的勉强,与沈润相处了这么久,阿若哪里看不出沈润这是有心事?
拉着沈润的袖子道:“沈润,哪里不舒服,你就跟我说,我哥哥已经死了,咱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不需要藏着掖着!”
沈润躺倒床上,沉默良久道:“今天晚上的宴会上,都改口叫我郑润了,只有你,还叫我沈润,真的有些有些舍不得这个名字啊!”
见沈润说的凄凉,阿若也是眼角含泪,对沈润道:“沈润,既然你答应做郑大叔义子,改姓必不可免,你要接受这个现实。”
沈润道:“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这个名字,舍不得父亲给我这个姓!”
不等阿若说话,沈润又道:“我知道,不舍弃这个姓不行,我只是想……明天再舍弃,今天再当一会儿沈润。”
“好,你今天还是沈润,明天,你再当郑润。”说罢,阿若高高叫了几声沈润,沈润也高声应着,二人眼中,都是泪花。
各自上床好久,沈润和阿若都是辗转反侧,没有睡意,过了好久,沈润道:“阿若姐,明早跟我出去一趟吧?”阿若道:“干什么去?”
“朝着定远的方向,祭拜一下我父母。”
“好,我明天早早叫你。”
第二天天不亮,沈润和阿若便叫醒门房,让门房给自己开了们,出了郑府。
沈润带着阿若,拿着祭拜用的纸钱、香烛等物品,去了濠州城外的一座高山,虽然上山的时候,沈润一路拉着阿若,但阿若,依旧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上山后,沈润定定的朝着定远方向出神,阿若顺着沈润目光看去,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却知道了,定远在濠州的那个方向,也知道了沈润,为何经常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呆。
阿若心里暗道:“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沈润的家乡看一看。”
出了会儿神,沈润便蹲下开始整理给父母的祭品,阿若见状,也在一旁默默帮忙,做完一切,沈润对着定远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爹,娘,孩儿不孝,认了个义父,从今天起,改姓郑了。”
说罢,两行热泪便留了下来,阿若见状,刚忙也跪下,安慰沈润道:“沈润,你是叔叔阿姨唯一的孩子,他们离开人世,最放心不下的一定是你,只要你活的好,叔叔阿姨是一定不会怪你的。”
说罢,也朝着定远方向煞有其事的礎了三个头,又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照顾好沈润的。”
阿若的话,又勾起了沈润的记忆,想起赵府灭门之时,妈妈被元兵一箭穿胸,嘴里面无声喊出的那个字“跑”眼泪不由又流了下来,心道:“妈妈应该不会怪我吧!”
片刻之后,沈润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对阿若道:“咱们回吧!”也不等阿若回答,拉起阿若,便大步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