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她么？楚云深这样想着，他努力回忆中心医院的崛起之时，努力回忆她沈清浅的名字叱咤绿港的时候，想不起，过往，他只当她是黑街人，只当她算半个敌人，好像一切也都是那么顺利成章，直到今年接二连三的案子发生，她重新进入他的视野。

就在他苦思冥想还是不得其解之时，沈清浅像是梦到了什么，喃喃地叨念了一个名字：“吴星河……吴星河……吴……”

楚云深瞳孔倏然张大，她知道吴星河这个人，当年如若她不在那个地方，她又怎么会知道有吴星河这个人的？吴星河这个人，在很多年前，就随着那场爆炸，消失得烟消云散，甚至，如果不是貌银，他也不曾记得会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楚云深抬手抚摸她的脸，轻声喊道：“知小姐，是我。”

“我不是知小姐，我不是桑帛知，我不是，我是——沈、清、浅。”

这是那一晚之后，她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记得的是知小姐，而我是……

而我是沈清浅。

记忆与现实重合，楚云深确定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年的桑帛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她在那个龙潭虎穴里用尽一切护他周全，她助他完成任务，她救他于危难之间，她甚至为他动手杀人，她说她是医生，她为他杀了第一个人……所有零碎的记忆，在“沈清浅”三个字出来之后都显得无比明朗。

“知小姐，为什么要取名为星河呢？”

“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这个寓意不好么？”

“寓意好，可是我怕我担不起。”

“碧天明月晃金波。清浅滞星河。深深院宇人静，独自问姮娥。”

原来在见面伊始，她就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名，可惜他当时不知道，以后却忘记，再见是厌恶，兜兜转转，时移世易，还是她护在他的身边。

对不起，我弄丢你太多年了。

楚云深倾身刚要吻她，毛灵潇这个不合时宜的家伙打来了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楚队本来没想替她接的，但看到显示的是“毛灵潇”三个大字，一想到这个猴孩子又上蹿下跳地搞事情，他就非常恼火，便接起了电话。

沈清浅转醒，看着自己抓着楚云深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松开了手，慌慌张张地坐起身，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不好意思，楚队，最近太累了。”她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喊她知小姐，可笑，知小姐，知小姐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她只是冒名顶替的替身罢了。

只是替身的岁月并不好过，她认识了他，更加不好过。

反正好过与不好过，都过来了，他忘记了她，只要他们依旧没有交集，她以后的日子，勉勉强强。

“没关系。”楚云深淡淡地回答，她现在的脸色，一如当年那般惨白，楚云深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情似水。沈清浅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避开了他的触碰，死死地盯着他，“楚队，你在干什么？”

“抱歉，”楚云深收回手，“我送你回去休息，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回医院。”

“辛苦楚队，我今天跟你讲的事情，你好好盘算一下，按时间来算，貌银也就这两天就会清醒，他知道多少，他能说多少，要看楚队如何审了。”沈清浅说道。

楚云深点头，“我知道，我想想办法。”

“其实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让她来帮忙。”沈清浅说。

这个指向就很明确了，“你是说黑街的蒋丛心？不可以的。”楚云深简单明了地拒绝，但听得出，他的语气不似以往那般冷冽。

沈清浅摇摇头，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蒋丛心往警局推，但可以找个中间人，在两方之间架个桥梁，而这个中间人——“不是她，是灵潇。”

“嗯？”楚云深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