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将一军的黄芳嘴角微微一抿，放弃了挣扎，“不管邓仲业如何，他都是我深爱的男人，是言成勇带他走上了不归路，我杀了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言成勇呢？”

楚云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黄芳，想到昨夜沈清浅告诉他的话——不管邓展飞也好，还是新生儿也罢，都是黄芳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但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的，像她那样的恋爱脑，你觉得邓仲业这个渣男和言成勇那个伪君子，谁在她心里的位置更重要一点呢？

结果不言而喻。

对哦，沈清浅在一开始还说过王怡然的家人，韩冰和王奎，一个是言意科技的首席法务，一个是余兴和言成勇两代人的遗嘱律师，这两个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么大的漏洞，他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不对，是因为他对沈清浅的看法不同了，楚云深微微皱眉，他以为自己是个只重证据，不论身份的理性警察，没想到在沈清浅这里得到了验证——他也是个会戴有色眼镜去看人的人，这样做不好。

他这样暗示自己，有点像小孩子的反省。

周庭歌忽然发现毛灵潇并不在监控室内，好像从会议室出来之后，这个小姑娘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便不动声色地退出了监控室，在走廊里看到毛灵潇正在与什么人打电话，神色有点阴雨，似乎是听到了不太好的消息。

大概是旧伤新伤层层交叠，毛灵潇那比豆腐渣都渣的身子骨已经略微出现崩坏的迹象，她必须要靠在墙上才能勉力支撑站姿，周庭歌是又心疼又无奈，走了过去，听到毛灵潇用那副欠揍的腔调讲：“我说资战啊，你这代理老大，当得着实不怎么样啊！这个案子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只有这短短几十页的pdf呢！”

资战轻笑道：“毛小姐，你这话就是在取笑我了，我已经不代理了，温老大已经把你推上了情报科新话事人的位置，你才是名正言顺的老大，虽然我们未曾谋面，但是对你，我还是了解几分的。曾经，我在唐期恩手底下干活，她的做事风格我是清楚的，超过50页的情报，她根本没有耐心看下去，所以精简有效信息，是我这些年干的最多的工作，不好意思了，如果不需要更多的资料，我可以全数发给你。”

“那倒不必了，我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只是多问一个问题，你说你了解她几分，这几分到底是几啊？”毛灵潇晕开一抹笑颜，“我现在有事在身，被困绿港，没办法亲自见见情报科同僚，所以我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我忠于唐期恩，与你是不是老大，没有任何关系，工作上的事情，你交代的，我会照做，其他的，就免了吧。”资战简单回应。

毛灵潇咂了下嘴，“ok，除却工作，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做。”

挂断电话，毛灵潇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周庭歌，耸耸肩，示意他过来，她身上的伤疼得厉害，就毫不客气地靠在了他的身上，拿他当了墙，毕竟真正的墙实在太凉了，“如果我连人带心都是唐期恩的话，周美人，我可以行使一下未婚妻的权利么？”

要说周庭歌这个人吧，毛灵潇是真的拿捏不准，说他爱唐期恩爱得死去活来，都可以为她去死，一点都不假，但如果说他对这个连人带心都是唐期恩，就是脸不像的毛灵潇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就是有点天方夜谭，就像现在，听到毛灵潇这么问，周庭歌眉头一挑，淡淡地回应道：“我只是说你不是毛灵潇，但我也没有说你就是唐期恩啊，所以，凭什么允许你行使她的权利呢？”

操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这样吧，虽然你不能行使她的权利，但是可以交换，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周庭歌这小算盘真是打得劈里啪啦地响啊！

毛灵潇扬扬眉，觉察到这人可能有点不怀好意，说道：“你问。”

“你觉得黄芳杀害邓仲业的可能性有多大？”周庭歌问。

毛灵潇歪歪脑袋，把刚才资战梳理过的情报提炼出有效信息，更加简化地讲予周庭歌听：“应该是黄芳的主谋，徐莉萍和高峰是执行者，牛振做了个隔岸观火，然后适时提供帮助的旁观者。到牛振杀害罗珊的时候，高峰又成为他的帮凶，徐莉萍成为旁观者，而这个时候，黄芳在医院产子，是不太可能参与到罗珊案中的。九二三的灭门案已经很清晰了，真凶已经落网，而促成这桩案子发生的，是牛振那点不入流的小计谋，他的计谋之所以能实行，言成勇脱不了干系，而言成勇又落到了警方的手里，查出了那么多让他足以牢底坐穿的罪证，还把已经落地成盒的老泰山也给扒拉了出来，之后出现了一系列的陈年旧案。”

周庭歌眯了眯眼，“从言成勇落入警方之手，这个案子就不受控了。”

“对，其实在他们最初的设想里，应该是个逻辑闭环才对，九二三案的凶手落网，罗珊是意外身亡，我的名声更差，邓仲业死得悄无声息，即便暴露，把马波推出来当个替死鬼，一切也都说得过去。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开始出了破绽，然后这个环就闭不起来了，反而越撕越大。”毛灵潇就这样靠着，觉得暖和无比。

“大概是韩冰吧。”周庭歌说道。

毛灵潇愣了愣。

周庭歌扶了扶她的身子，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问：“韩冰到底是谁？”

“……”想起叶然那晚不阴不阳，不清不楚的说辞，在她还没有完全猜透前，她并不太想说些无关紧要，灵光一闪，既然这是桩交易，那么毛灵潇必然不会轻而易举地告诉周庭歌实情，“周美人，我已经回答了你太多问题了，这个权利，能不能先让我用一用再说接下来的？做生意讲究公平嘛，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