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成勇言董事长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狠角色,即便被人打扰清梦,一肚子起床气,也能衣冠楚楚地走进审讯室,即便坐在冷冷凄凄的审讯室小板凳上,也能硬生生地坐出古代氏族大家长的气势来,目光凌厉,正襟危坐,单看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实在挖掘不出他此刻的所思所想。
“言董,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辛苦您来配合调查,但是这个案子的紧迫程度让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人民警察的职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人民的生命及财产安全,人命不安全了,我们责无旁贷,所以,还得委屈委屈您,死者为大嘛。”楚云深说道。
言董没说话,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姿态。
“提前跟您讲明,您完全可以请律师,也可以在律师到达之前保持沉默,不回答任何问题,但是不代表您请了律师之后我们就不会深入调查,也不代表您不说话我们就没办法得知真相。这样,为了节省双方时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先说需要您配合回答的几个问题,至于您答不答看心情,我们不强迫,首先,你的光韵会所卡在哪里?”楚云深噙了几分笑意问道。
楚云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言成勇自然不会畏惧跟一个黄毛小子交手,他当年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的时候,这小子大概还在穿开裆裤和泥巴玩呢!
两人不在一个level,无需动用律师。
言成勇挑挑眼皮,几分倨傲地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卡不是在警局么?楚警官不就是凭这张卡把我拘在这里的么?如果要节省时间的话,就不要问这些明知故问的问题,我的身体不太好,不能晚睡。”
楚云深深表赞同,点了下头,“抱歉,或许我应该这么问,这卡……”
没等楚云深改完口,言成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卡已经丢很久了,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甚至是三五年,不记得了,有什么问题么?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丢了就丢了,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条款表明丢失物品是重罪,而且我的东西丢了,我才是失主,是受害者,刑警现在闲到这个地步了么?是你们太闲,还是要冲一冲季度kpi随便拎几个鸡毛蒜皮的案子搪塞一下啊。”
楚云深笑了下,“这样啊,在言董的眼里,原来新亚的卡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看来是我少见多怪了,言董别见怪,我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您的批评我们都接受,以后会砥砺前行,努力改正,另外,干刑警的没有kpi,我们也巴不得没案子呢,这才能展现绿港秩序良好,您说是不是。的确,从法律上看,您还是受害人呢,不过就在刚才,我收到了一份小礼物,成宜会所您清楚吧,您的产业之一啊。”
言成勇神色一凛,冷冷地盯着楚云深。
接收到这一信号,楚云深点点头,“看来您是清楚的,您的这张卡就丢在了成宜会所,成宜是您的地盘,在自己地盘上丢东西倒成了证据,您是不是觉得有点冤啊,谁让您只允许留三天的监控呢。”
言成勇的脸色瞬间煞白,放在桌上的双手默默地缩回了桌下,好像回忆起了些什么,面上冷冷淡淡地说道:“成宜的前负责人是杜友良,现在的负责人是陈克昌,谁说是我的地盘。”
“那看来,这财务需要好好培训培训了,假账做得太不合格,一查就掉底。”楚云深扔去一本账本的复印件。
言成勇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乱,随手翻了几页,大概是想好了措辞,又恢复淡定模样,“成宜会所以前是我的,后来念及我们同学关系,我把它送给了老杜,老杜这些年经营有方,赚了不少钱,他也念我对他的好,所以每年都会给我点分红,有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言董有情有义,杜总知恩图报,真是楷模呢,只是这卡呀,我再给您个提示,”楚云深打开带进来的档案夹,继续说道:“您丢卡的当日,包厢里还有圣港大的电院院长邓仲业,成宜会所前负责人你的老伙计杜友良,以及您的前生意合作伙伴……”
“那又怎样?朋友间聚个会也犯法么,楚警官?”言成勇再一次打断了楚云深。
“朋友聚会当然不犯法,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次聚完之后,所有人都成了前的,除了邓仲业,当然,他现在已经是死的了。”楚云深两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向言成勇方向倾了倾,一字一顿地说道。
言成勇怔了下,敛了下眼角,继续反驳道:“这又关我什么事,良禽择木而栖,可能人家找到更好的合作人,生意场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我没记错,楚警官家中也应该是有生意的,不妨去请教下你的父亲,我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给你上这节课,另外,我跟邓院长只是点头之交而已,没有过深的交情,他偶尔会去成宜放松放松,见到了会打个招呼,见不到就罢了,就算他死了,也查不到我的头上吧。”
楚云深嗤笑一声,“生意场是这样,但您的生意场是这样么?我们的经侦弟兄查到,您那个前生意伙伴后来不仅脱离组织,还回踩,跟言意对簿公堂呢,连死了许多年骨灰都凉了的厉正光都揪了出来,打算让您身败名裂,若不是韩律师及时出现扭转乾坤,您就败了,从天台一跃而下的,就应该是您了啊。”
言成勇倒吸一口凉气,竭尽毕生之力维持着表面的风轻云淡,“他们输不起我有什么办法,商场如战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再说这个厉正光,当年是检察院判他有罪的,一百多人的专案组统一的意见,现在又要翻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