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 / 2)

不停地在多个片场拼命轧戏的毛灵潇这会子功夫在回警局的路上昏昏欲睡,总觉得身上的小火苗又栩栩如生地燃起来了,赵彦忠以为她睡过去了,给她盖了件后备厢里的大衣,那味道能直接把人送上天,周身不舒服的小毛没有挑三拣四,老老实实地窝在后座上,平白无故地想起了庄颜那个老妖孽。

她记不清那是第几次出任务,但她记得清,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尸体躺在脚下,尸横遍野,一眼望不到头,浓重的血腥味将她深深掩埋,连同心底里最深处,也是被封存最严密的恐惧都一并勾了出来,最后的防线——彻底坍塌得粉身碎骨。

完成任务的唐期恩并没有去参加什么庆功宴,所谓的庆功宴,不过是给这群有幸生还的人一个放松机会,让他们代替已故战友享受这嘈杂世界的繁华,她没有这种代人活下去的操蛋想法,没有谁是能代谁活着的,再加上她在黑街的身份,参加与否,似乎无关重要,懒于应付花花世界,便独自坐在院里的小石凳上包扎伤口。

刚下战场,尚未来得及清洗打理,黑头发乱糟糟的,滴落的不明液体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抑或是别的什么玩意儿,额头上缠着绷带,还在不停地渗血,落到眉眼处,糊了眼,总之,整个人十分狼狈。

粗略地给伤口消了毒,唐期恩长舒口气,痛觉麻痹了她对尸体的恐惧——以及内心深处最感性的一面,有时候伤痛于她而言,才是治病良药。

心病良药。

“唐唐,电视剧以后少看,即便酒能消毒,也是高度酒,你拿这种劣质工业酒精勾兑的二锅头往伤口上扑,是想找死么?”看了许久的庄颜终于出了声。

唐期恩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太过沉重,眼皮很累,又耷拉了下来,把露骨的伤口粗略地包扎好后说道:“庄老大,如果你确定我这样能死的话,早就出手阻拦我了,还会看这么久的好戏么?”

庄颜是跟着她一起从灯红酒绿的宴会厅出来的,她早有感觉。

“小朋友看人别这么毒。”庄颜慢悠悠地坐到唐期恩旁边,拨拉开她那只笨拙的爪子,动手拆掉唐期恩绑得跟个粽子似的绷带,打了个齐整无比的蝴蝶结。

唐期恩差点倒下去:“……老大,要不要这么有童心啊!”

庄颜轻飘飘地看了她一样,接收到不善信号的唐期恩立马选择了闭嘴,只听到庄颜继续说,“你又不是中毒,捆这么紧,是想废掉这条胳膊么?我这里不养闲人,医学常识不行,找沈清浅学学去。”

“沈医生可没时间搭理我这个稀松二五眼。”唐期恩笑道。

庄颜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用一贯平静无波的声音开了尊口,“如果今天这种小场面都让你心存愧疚,小孩子才会这么多愁善感,这个蝴蝶结,刚好配你。”

闻言,唐期恩登时觉得自己像被迎头倒了一桶冰块。

她在警告她。

庄颜这个人,唐期恩很了解,向来是表情平淡,声音平淡,做事也平淡,但就在这平静无波中,其实暗涛汹涌——说不定下一秒很有可能会玩死你。

唐期恩呼了口气,既然被看穿,也就没有硬撑出一副坚强模样,这种时候,面对这个人,还是说实话更有活命的机会,“我知道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庄颜看着她,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容,“不要这么着急地来请罪,我也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期恩,对黑街来说,结果永远比过程更重要,暴力是最幼稚且自毁的方式之一,但如果某些时候某些人做的某些事有悖人伦常理,以其之道,还施彼身,杀鸡儆猴,才是黑街的准则。”

唐期恩看向她,觉察到了她表情的些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