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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歌!”毛灵潇猛然从梦中醒来,冷汗淋漓,动作幅度太大,挂水的铁架子晃了三晃,总算是没有倒在她身上再给她添道新伤。缓缓神,整个人意识虽然复苏,但状态并不好,也没分清楚这是在什么鬼地方,周身密密麻麻的伤口牵动得整个人使尽浑身解数才挣扎着起了身,猝不及防呕了口血水在地上。
“灵潇,你醒了。”刚打热水回来的乔灵又惊又喜,小跑两步上前,看到地上的血迹,赶紧拿纸巾给她擦脸,“怎么吐血了呢,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来量一下体温,你昨天都烧到了40度,我喊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你先躺下,等我啊……”
昨夜医院涌进来形形色色的伤者,把向来冷冷清清的县医院挤了个水泄不通,医院这群每天坐坐门诊、跑跑病房,连手术室都很少进的医生哪见过这种千钧一发的阵仗,差点哭出来。绿港市局刑侦队连同吕庄镇公安局的领导们都赶到了,里里外外忙成一锅粥,在经过各科室的粗略诊断之后,病人被分级分流至不同病房,周庭歌除外,他是枪伤,县医院不敢轻易动刀。
也没能耐动刀。
直到忙活到太阳从地平线悄悄升起,嘈杂的医院才渐趋往日的平静与冷清,楚云深顶着秋日里的满头大汗以及各种大伤小伤遗留的疲倦刚进病房看了这个小丫头一眼,就被市委、纪委、督察部、政治处等各方领导代表“请”走了——说是“请”,真的是非常,非常客气的一种说法了——只留下了乔灵在这里照顾。
此时的毛灵潇整个人昏昏沉沉,高烧的后遗症铺天盖地而来,乔灵的话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如同山洞里的幽远回音,一下一下敲击着小毛的心脏,意识时有时无地飘来荡去,有那么一瞬间,毛灵潇误以为自己是在无间地狱犹如孤魂野鬼飘荡,得以窥见一线天光的无边黑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最后的光点。
“小乔姐,”毛灵潇一把薅住乔灵的手腕,忽然就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乔灵没敢乱动,任凭她紧紧拽着,等她意识慢慢聚焦起来,这才组织起正儿八经的一句人话,迷离的眼神从地上一路扫到乔灵的脸上,不确定地问道:“周,周老师呢?”
毛灵潇平日里就有轻度贫血,脸色不是蜡黄就是惨白,现在伤重在身,更是血气不足,形容枯槁,乔灵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她实在很难把这个上天入地、张牙舞爪的小毛猴和“失魂落魄”联系起来——
根据调查,周老师和灵潇是恋人关系。
乔灵:“……”原来调查的都是真的。
“没事,灵潇,你听我说,”乔灵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起来,粗声粗气的太多年了,早就把柔情似水喂狗了,“周老师没事,放心哈,他背部中枪,吕庄镇医院的医术水平有限,所以做了简单的包扎和消毒连夜送回了绿港中心医院,医生说并没有伤到要害,取出子弹就没事了,手术还在进行中,不要担心。”
毛灵潇自醒来就一直被提起的那口气吊着,听到乔灵这么说,也实在没有力气多想其他的,中心医院有沈清浅坐镇,周庭歌自是不会有任何问题,长舒口气,软绵绵地靠在床头,背部的伤擦着坚硬无比的床头让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痛苦无比。
“你先坐会儿,我去喊医生。”乔灵拍拍毛灵潇抓她的手。
毛灵潇咳了两声,“不用,我没事,那些村民怎么样?”
荒野孤坟处的大战,资战嘱咐了两遍要小心点,但即便再小心,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上她各方面条件都不如当年优异,甚是限制自由发挥,只是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她也没下狠手给楚云深添麻烦,不然,一条条人命摆在面前,楚队可不是一两份检查能糊弄过去的。
人命官司,楚队的关系网还拢不了这么大。
“他们也没事,就是放放血,不耽误吃喝拉撒蹲大狱的,都特么的要22世纪了,还搞什么阴婚冥婚的,据说市场还蛮大的,人生前辛劳就算了,死了都不得安生,怪不得都是越是封闭地区越是会出幺蛾子,穷山恶水出刁民,老话一点都不假。”乔灵愤愤说道。
毛灵潇抹了把脸,没把这话放进耳朵里,只要这群人没事,没嚯嚯到楚云深——不对,忽然想起件重要事情,“楚队呢?”依照她对楚云深的了解,这个“爹”不可能放着她在这里,连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