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期恩盯着他的俊脸看了好一会儿,笑道:“夫人啊,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问你个小问题,你知道黑街审讯系统建立的基底是什么么?”
没有在意称呼的改变,周庭歌顺着她的问话思考片刻,也没有思考出切合实际的优质答案,黑街一贯的信条便是顺昌逆亡,即便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但江湖上流传的黑街的血腥传说,已经超越大陆大洋超越国界超过种族,播撒世界各地,他有所耳闻,也确信黑街所谓的丰功伟绩真实存在,是搭上不计其数人的性命而存在的。
唐期恩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用想得太过血腥,我们黑街都是正常人,一个鼻子两只眼,一张嘴巴两只耳,不比别人多些什么有的没的。虽然我不是和平主义者,但我也不是尸体制造者,并且,别看我是这个狗样子,我的的确确还是个哲学爱好者,我们审讯系统的老大虽然有点中二病,但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完美主义艺术家,她手里握的惩罚,就是平衡的艺术,所以我们奉行的信条是——没有什么比人类的心理更好驯服的。《南征教》早就说过,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杀人永远是最低劣且最不经济的做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屑于做。”
不怕流氓坏,就怕坏得有文化。做人做事既讲哲学艺术,又讲经济效益,这样的流氓真是不多见了。
周庭歌几乎能够感觉到唐期恩冰凉嘴唇的触碰,从脖颈浮现的微红渐渐染上耳根,幸而室内灯光昏暗,才得以遮挡不被发现。他侧侧脸看向她,四目相对,彼此间的一切都暴露在对方的眼底。
这时的唐期恩还有着没长开的青涩模样,身上并没有洗衣液的清香味,更没有形形色色的香水味,靠近来,只觉得一股奶香扑鼻,影影绰绰地夹杂丝缕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看她这副样子,应该是刚从医院包扎完前来赶场的。
周庭歌一直都知道黑街有这么一号人物,也知道这号人物有着怎样的“丰功伟绩”,更知道这号人物似乎有着一些难以令人琢磨的特殊爱好,比如说,她每次出任务都会带一身伤回来。好像是她成功之路上的勋章,她沉醉于这样的疼痛,更甚者,她热爱这样的疼痛,只有这样真实的疼痛存在才会让她确信自己是活生生的。
可她太年轻了,年纪轻轻,落得满身伤痕,在别人看来,总是要怜惜几分的,周庭歌也不例外。
“你……”周庭歌抬眼看向她,半晌把下半句话补全,“怎么搞的。”
“嗯?”唐期恩一时间没弄明白这话的意思,目光一顿,不自觉得伸手摸了摸额角,坦然笑道:“哦,这里啊,”唐期恩摊摊手,十分无聊地说,“今天出任务,双方交战,子弹无情,我呢,e跑得有点慢,就……撞到集装箱上了。”
话是实话,事情也是这么个事情,就是说出来,总是觉得有那么点……匪夷所思。
周庭歌:“……”你这不是跑得慢,是有点瞎吧!
“夫人这是心疼了啊?”唐期恩贱里贱气地调戏道。
周庭歌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主要是比较好奇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在黑街里活下来的,有什么大难不死的秘诀么?”
“……”唐期恩愣了三秒,哈哈大笑,“秘诀没有,条件有两个,你想知道么?”
周庭歌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准备聆听唐期恩的胡扯。
按唐期恩一贯的尿性,肯定是勾人胃口,又十分欠揍地撒一句“你猜啊”做结,只是没想到,这次她居然真的开尊口认真答疑了,“第一,”唐期恩伸出一根贴着ok绷的手指,“一心求死,”只有不报生的希望才会生死有命,然后伸出第二根有明显血印,像是伤刚好长出来的新肉的手指,“第二,刚好跟阎王的关系相当糟。”
周庭歌:“……”
这就纯属瞎扯淡了。
“他们被关的地方查到了。”阿战说道。
唐期恩停住了胡言乱语和周庭歌同时抬头看向大屏幕那个闪烁的红点,在云滇南部,准确的坐标清晰地显露在面前,唐期恩抬手看下表,不多不少,刚好42分钟,“一群垃圾,都在射程范围之内。”唐期恩直直身子,语气迅速冷冽下来,“与先前分析的一样,这群人并没有把他们带走,估计是不想带累赘,这么看的话,关押他们的附近肯定会有陷阱,把坐标以及周边情况发给前线诸位,这个地方在深山老林,通讯本就不是太好,再加上这个鬼天气,给他们加强信号,保持人员之间的正常联系。网域收紧,排查对方若有后援,后援的最快到达时间,安排部署中间力量切断他们的援助,确保人质安全和撤退路线的畅通,不是培养了一批新人嘛,给他们这个舞台,完成不了任务,提头来见。通知政府,我们需要排爆人员,顺便跟行政说一声,我们自己也需要这样的人员,不能什么都跟外面借。”
“知道了。”阿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