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秋风乍起,温度一降再降,好似已经有了初冬的苗头,反正无论怎么看,今天都不像是有好事降临的模样。
“周老师,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再来陪你。”毛灵潇起身给他整理了下被子,又挨个窗户检查了一遍,把窗帘拉好,最后走到床前握了握周庭歌的手。
就在小毛准备离开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医生和护士推着药车进门,嗯?都这个时间点了,还要再打点滴?这是欺负我没有医学常识么?
“不好意思啊医生,我马上就要走了,这病人在这里也没有个家属陪护,这点滴打完了他该怎么办?”毛灵潇问道。
医生一边兑药一边回答:“没关系,有护士在呢。”
“哦,谢谢啊护士。”毛灵潇似信非信地答了句,但护士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欲望。
小毛打算等医护人员走掉再离开,便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掀起眼皮看了眼面前这两人一眼,只见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敲碎几支药品,那注射器抽取再注射到点滴瓶,这套动作下来,看上去天衣无缝,但小毛还是从鸡蛋里挑出了猪骨头。
“我说医生,现在连打点滴这种小事,都需要主任医师亲力亲为了么?中心医院是不缺医生,但不至于不缺到这种程度。”毛灵潇笑得很灿烂,自然而然地搭了个二郎腿,“咋地了,是机械学院的不好找工作,现在改行当医生了么?这波跨界可是有点狠啊,一个错手就是一条人命呢,牛——振——医——生?”
牛振顿了下,握注射器的手放了下来,摘掉口罩,笑说:“眼挺尖的啊,毛灵潇。”
“这你就说笑了,不是我眼力好,是你的业务能力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差,主任医师这水平的话,在中心医院都不够格刷马桶,看来,在罗珊身上你也没训练出个子丑寅卯,你该多留她几天的。”毛灵潇说道,又朝女护士扬扬下巴,“心理系学生兼职美女护士的徐莉萍同学,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你看我的眼神就像要吃了我似的,戴口罩又能遮住啥呢!自欺欺人的把戏哄鬼呢,摘下来透透气吧。”
徐莉萍摘掉口罩,垂眸看着神游外太空的周庭歌,苦笑说道:“我们进这间病房时,会有两个警察像盯犯人似的盯着,还得询问一通,而你就能进出自如,能跟他说说话,有后台真是不一样啊。”
“哎哎哎,说话注意一点,”毛灵潇十分自豪地把搭在周庭歌身上的手收回来,“我进出自如才不是因为我有后台,而是因为——我是周老师的家属啊!你不也知道,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么?我们两个是生死相依的恋人呢!”
“你!”徐莉萍气急。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喜欢周老师,还不惜成为别人的靶子来多取得一点他的注意,甚至连王宁宁怎么跟警方造我的谣都是你在暗中推了一把,但这个世界上的恋爱脑多不胜数,周老师的确也值得无脑爱,只不过,你今天带的人,你确定,他会对你的周老师,心存善念么?”毛灵潇起身点了点药车上的小药瓶,嘴角微翘,“颠茄的提取物吧,怎么,要给他上点营养么?直上西天的营养?”
徐莉萍身形一凛,看向牛振,似乎是在求得一个准确答案,只见牛振缓缓一笑,丝毫不慌乱,慢悠悠地说道:“毛灵潇,你这是离间计么?那用得也太不高明了,我们两个是过命的交情,你觉得就凭你这三言两语就能策反?”
毛灵潇两手环胸,对牛振这副没来由的自信做出了中肯的评价,“一同杀个人的确是过命的交情哦,但你确定这位小姐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爱情而阵前倒戈么?”
爱情这种东西最是飘忽,也最是致命。
“周老师温和有礼,待人谦逊,学富五车,又仪表堂堂,就这么害了他,我自己都心有愧意,所以于公于私,我不会动他分毫,上营养是真的,这只是葡萄糖而已。我不会动他,但不一定不会动你。”牛振说道,语气冷嗖嗖的。
毛灵潇闻言对着正在安静躺尸的周庭歌逡巡了好几圈,好像要透过雪白的被子看穿他的五脏六腑,沉默片刻,对牛振这成语困难户秃噜的几个烂大街的词表示赞同,抬头看了眼病房门,见没有正儿八经的医护人员进门,也没有强有力的后援来救她,叹了口气,问道:“你要在这里解决掉我么?”
“不行么?”牛振反问道。
对这么简单直白的回答,毛灵潇简直都要笑了,这位大神脑子在想什么,在医院杀人,在黑街经营的医院杀人,还是正大光明地杀黑街的人,居然不觉得有问题,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在反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