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此时楚队作何感想的毛灵潇懒洋洋地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思索正在偏离圆中心轨迹的案子，楚云深伸手搭上小毛的额头，不烫，闭目养神的小毛很欠揍地说道：“楚队放心，老天爷暂时不敢收我。”
话音刚落，楚队曲起手指狠狠地给了她一记暴栗。
“卧槽……”平白挨了这一下的小毛只觉得疼痛已经刺穿了她的天灵盖，搅和着千头万绪的思路四散飘去，毛灵潇抱着脑袋哼唧了半天，吼道：“楚队，我会被你打傻的，养个孩子都不容易，养个傻子就更难了！”
“你不一样，你傻了，养起来会容易一点的。”
傻了之后就不会想这么多了，会过得开心一点。楚云深揉揉她的小脑袋，把脑袋上的一团乱毛挠得更是乱七八糟。
毛灵潇已经无力到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脑袋上的毛也由着楚队糟蹋，反正也该洗头了，糟蹋就糟蹋吧，“你有没有想过，案子为什么会现在发生？”
“嗯？”楚云深揉她脑袋的手顿了下。
小毛扭过身子，两手撑在桌子上，拖住自己沉甸甸、昏沉沉的脑袋，闭上眼，似乎在整理思路，一句一顿地说道：“黑街的管理层选拔就在这两天，以往每次管理层选拔就像是九王夺嫡一样热闹，不死几个是不会罢休的，依照我对邓仲业的了解，他应该是冲着黑街情报科老大的位置去的，你想，黑街有能力有资质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三无产品轻而易举地登上这个重中之重的位置。更何况，自从唐期恩挂掉，这个位置，就一直空悬，资战只是代理，但不会逾越，老大不发话，谁敢动这个位置，只不过是排队领果果而已，而现在，邓仲业死了，死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黑街肯定脱不了关系，哪怕不是黑街做的，也可以贯之以组织内斗，大肆宣扬一笔，那么黑街就比较尴尬了，一方面要应对警方的临检，一方面又要内查，日子不会好过的。”话说到这里，毛灵潇叹口气，“不说别的，如果真的让邓仲业掌管了黑街的情报科，唐期恩能气活，就算她是火葬的，骨灰都得活过来。”
“那罗珊呢？她跟黑街有什么关系？”楚云深问道。
毛灵潇抹了把脸，“恕我直言啊，虽然你可能不太想听，但我觉得应该是事实，”楚云深心底泛起不祥的预感，“罗珊这件事发展到现在，我倾向于是巧合，弦舞没必要对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下手，罗珊本不该死的，死一个邓仲业就够了，他们陷害黑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罗珊案应该是横生出来的枝节，如果非要在两个案子上排个先来后到，当然不是时间上的先来后到，是动机，我认为应该是邓仲业案在前，罗珊案在后。”
楚云深目光炯炯地看着毛灵潇。
“大概，罗珊的死，是因为有人突然介入，这个人——牛振，我认为是他，不然，这一切的发生，没有理由。只是这么一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弦舞能纵容他破坏整个局，说不定他的后面，就是弦舞在保着，”毛灵潇缓缓闭上眼睛，“九二三案方便说一下么，楚队，我知道这不合规定，但……”不合规定的事情已经做了太多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没等毛灵潇把话说完，楚云深说道：“二十三日一早，报警中心接到电话，海安别墅区发生了恶性杀人事件，一家老小，连同打工的保姆都死了，从犯罪现场搜集到的大量指纹、血液以及皮肤组织经过比对化验，很快确定了嫌疑人，因为他们有前科，所以数据库里这些信息都有，就剩追捕了，而后，这俩人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只剩一个已经落网了。”
毛灵潇扭扭头，迎上楚队的目光，楚云深闭上眼，叹口气，“这个案子整个侦破过程太过顺利，顺利地让我有点不安，陆远修觉得作案动机立不住脚，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往深处调查，九二三案的嫌疑人曾经借给牛利民高利贷，把他给逼死了，然后被查到蹲了牢，难不成现在是良心发现，又要为他报仇了么？”
“楚队，假设周老师所说的牛振是牛利民的儿子这一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想一想，九二三案就又跟牛振挂上了钩。案这个思路来想的话，其实当年高利贷坐牢的，还有一个，就是马波，刚好可以再往深处审审。但是，又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九二三案没有马波呢？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蹲过牢，情比金坚呢！”毛灵潇慵懒地笑了下，“现在让我们再捋一捋，把有关邓仲业的一切给扔一扔，是不是契合了剧本。”
楚云深：“……”
“一场由官二代违规操作引发的追求公平大讨论，造成死者的死亡，从而牵出数年前的学术腐败致人死亡以及后来追查此案的人员无端死亡两个案子，官二代顺其自然成为嫌疑人，但只有作案动机，丝毫查不到证据，在蜿蜒曲折的调查之后才将此人定罪，但多年前案件的刑事追诉期已过，无疾而终。”毛灵潇缓缓道来，“剧本里，我只有官二代嫌疑人这一个角色，但在现实中，我一人分饰了好几角，官二代是我，嫌疑人是我，推动整个案子继续下去的是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连接所有案子的桥梁，还是我。”
的确如此——但，除了舆论。
“舆论这种东西控制不住，我也不敢太过猜想，如果没发生邓仲业案的话，恐怕我背负的不会只有这么虚无缥缈的一点，所以楚队，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毛灵潇嘟嘟嘴，“为什么你会这么相信我，在没有任何事实证据的前提下相信我不是凶手，甚至连嫌疑人都算不上，难道真的是因为亲情么？”
亲个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