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从医院回到市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脸上的彩还是无论如何都盖不住的，他也没打算盖，刚跟姜局汇报完情况，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苏阑珊，看到楚队气色虚弱，整个人的疲累已是溢出屏的状态，虽然苏法医不见得比他好多少，面色惨白，头发略有蓬乱，但还是把自己刚泡好的咖啡递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就没来由得跟不知道的什么人交了个手，有什么发现么？”楚云深简单说了一句，就把话题扯到了案子上。

苏阑珊不是刨根问底之人，她也明白保密条例，便回答了楚云深的问题：“有，鞋子里的dna已经化验过了，这是报告，另一组dna的确是属于言思锦的。另外，从地下室采集到的指纹和皮屑等经过化验确定是高峰的。”

楚云深喝口咖啡，点了下头，“知道了，辛苦了阑珊。”想了想，问道：“有关邓仲业尸体的疑问有什么进展么？”

苏阑珊眉头紧皱，摇摇头，“这个倒还没有，关于尸体呈现斗拳状姿态，我昨晚查阅了一些资料，也询问过一些同行，现在可以给你提供个想法作为初步参考，推进案子的查探——咳咳咳……”狠狠咳了几声，楚云深递上纸巾，苏阑珊简单道谢后继续说：“谢谢，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并非外力作用，而是他的内心暗示。”

“什么意思？”楚云深问道。

苏阑珊清清嗓子，回答道：“我复检邓仲业的尸体时发现，他的死状单纯的焚尸并不能出现这样的状态，必须在有大量助燃剂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然而现实中并没有，我们都知道，他是被冻死的，如果无法以常规理论来解释的话，就只能从他本人出发了，所以，很有可能是心理暗示。”

楚云深怔愣了下，昨晚毛灵潇就这么说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家这个猴孩子，大概还真是有太多小秘密还在隐藏，“明白，谢了。”

苏阑珊简单一笑，“应该的，不耽误你工作，这是报告，我先回检验中心了，有新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咳咳……”

楚云深欲言又止地挠挠头，苏阑珊没有错过楚云深这个尴尬的小表情，有点稀奇地问道：“楚队是不是还有话要问我。”

“那个，”楚云深抓抓头发，几分尴尬地咳了声以缓解自身的别扭，说道：“阑珊，你，你注意身体，少，少喝咖啡，多休息。”

自从楚云深被调派到市局，与苏阑珊搭档也有些时日了，但在警局时，楚云深一向很少喊苏阑珊的名字，更多的是喊“苏法医”，不知是出于对她的敬畏与尊重，还是出于对她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所致。

苏阑珊领会到楚队别别扭扭的关心方式，浅浅一笑，看了眼手中的咖啡杯，坦然说道：“我会的，楚队也一样。”

“额……好。”见惯风风雨雨的楚队就在关心同僚之路上华丽丽地翻了车，他十分不清楚自己能毫无障碍地关心毛灵潇，也能毫无障碍地关心乔灵，甚至面对沈清浅都能自如，偏偏在苏法医面前，全都是难以逾越的马里亚纳海沟式障碍，两人大眼对大眼地对视片刻，也不见伟岸的楚队能再从牙缝里挤出只言片语。

而这苏法医常年打交道的只有尸体，尸体有尸语，但不会说人话，所以经年累月也造成了苏法医的言语表达能力，除了在专业领域，其他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这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聊完工作也就只剩沉默了。

就在这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无比的气氛时，活跃气氛担当隋晨童鞋闪亮亮地登场了，即便两手包成猪蹄也丝毫不减工作的热情与激|情，然而，什么样的老大带什么样的兵，情商盆地的小隋见到他家楚队直接就把一旁的苏法医彻彻底底地忽略了，开始了像开了两倍速一般的单口相声，“楚队，我查到了，周顾问的推测是对的，牛振的确是牛利民的儿子，老家是吕庄镇的，吕庄镇是绿港下辖的一个偏僻小镇，距绿港有几十公里远，牛振从出生就受了很多苦，母亲在生他时因难产去世，后来父亲又出事，他只好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爷爷身体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就更加不好了，他是在收废品时突发心脏病去世，已经去世十来年时间了，奶奶前年因脑溢血没有足够的钱支付手术费，耽误治疗黄金期去世。不过，有个很巧合的时间，奶奶从发病到去世前后经历了三个月时间，去世后两个多月，牛振和言思锦开始谈恋爱。”

楚云深点了下头，这样的话，小毛的推测就是正确的，“继续。”

隋晨吞了口唾沫，说道：“昨晚灵潇说牛振追言思锦，前后一共五个半月时间才追上手，会不会当初就是为了给奶奶筹医药费才追求言思锦的，但是言思锦一开始没有理会，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没能从言思锦那里拿到钱及时救回奶奶，他本人并不喜欢言家小姐，才因此记恨选择劈腿来报复言思锦？”

“……”楚云深刚想表扬他一句，这嘴还没张开，就听到隋晨这偏到姥姥家的推测，这种放在电视剧里都嫌幼稚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简直就只能用“放屁”二字来形容了，楚云深沉默片刻，压制住了内心的无奈与愤怒，缓了下口吻转了话题，“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还缺少必要证据。马波审讯得怎么样了？”

“哦，该吐的都吐干净了，马波不是本地人，以前坐过号，跟九二三案的嫌疑人是老熟人，都是因为高利贷进去的，出来后被人带到了绿港，一直服务于这个雇主，但本人从来没见过这人，以往没什么任务的时候就干些杂活，当然，工资还是会照发，根据道路监控系统显示，9月27号下午，雇主要他去明阳小区接人，原本是接罗珊的，但是阴差阳错，接成了灵潇，雇主很生气，然后晚上就去成宜会所接了邓仲业去明阳小区，之后就开始胡乱溜达，直到接到下一个任务，是送了一个包裹，据他所说，应该是手机一类的东西，地址是圣港大学，但是那个侧门并没有监控器，这些年因为修地铁道路不平，平日里也很少有人会路过，所以并不知道是谁取走了包裹，没有目击者。”隋晨说道。

“圣港大学？什么时候的事？”楚云深眉头渐渐团起来。

“30号一早，送完之后就被人追杀，之后被人给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扔到警局了。”隋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