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几片浓重的积雨云悬在头顶，空气里潮潮的，让人莫名的不舒服。天冷，街上除了零星的几个神色匆匆的路人外就没旁人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尔有几家留了个缝，稀稀拉拉的昏暗灯光透过门缝映了出来，里面传来或是女人教育孩子时气急败坏的吵嚷声，或是婴儿心情不爽的哭闹声，或是男人不知因何而发的怒吼声，烟火气浓重，毛灵潇倒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了。

毛灵潇在街口摇摇欲坠的破烂小商店里买了些三无的瓜果小零食，虽然前生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情报大佬，此生她又是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无神论者，但对于刨人坟掘人墓这种缺德事，她还是心有余悸，做坏事之前，还是先真心地认个错，让老人家泉下有知，日后不要来找她索说法。

牛振奶奶的坟墓甚是简陋，就是荒郊野外堆了个土堆，没有任何标记，如果没有情报科的消息，谁都不会想到这会是座坟，坟里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巨大秘密。

“老人家，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总该为枉死者伸冤，让逝者安息，生者安心，您若是心有怨气，可千万不要来找我，拜托拜托，您看看，我给您准备了吃的，小门小户，我也是穷逼一个，没什么美味佳肴，您就凑合凑合，等我回了绿港再山珍海味地来拜会您，您可以不相信我的嘴，但要相信我的心是诚的，我对坟起誓。”毛灵潇在简陋的小坟堆前叨念了半天，直接叨念到暮色合拢。

昔日的唐期恩，人见人慌，鬼见鬼愁，阎王见了都得让三分，刨祖坟、毁祠堂、砸牌位这种事情干起来连眼都不眨一下，死过一次之后，人就开始怂了，开始相信妖魔鬼怪、因果报应、世事轮回了。

一通讨人厌的碎碎念结束，毛灵潇直起身子，活动了下满是伤的后背和老腰，环视了下静悄悄的周边，确认环境是安全的，便握住新买的铲子开始体力劳动，可她这种酒池肉林泡发的偏瘦体质，又有高烧的加持，没铲几下就开始咳，撑着身体好一通喘。

“麻蛋，王八蛋！有秘密藏在哪里不好，银行保险箱不香么？存这么个鬼地方，也亏他想得出来，操了！”毛灵潇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拢了下，扯了段装瓜果的塑料袋当头绳，把头发扎起来，继续辛勤地当地鼠，她真是太久没干过这样的体力活了，力不从心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是温婧禾。

“你死哪里去了？”温婧禾的语气有些愤怒。

毛灵潇喘了一大口气，很明显因为大病小情的有点心慌，摸出一块“弗列罗”巧克力，掰了一点边角塞进嘴里，劣质糖精味，难吃得要死，呸了两口，用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口气说道：“出来干点坏事，就不拖着你了，你先去张紫梦家问情况，两个大美女同时造访的话，回头率太高，我这不是怕给人招惹是非嘛，平静的日子是不容易的，你一个人去也低调一点，我这边结束后就会去找你。”

温婧禾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叹口气，没再多问，只是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给我。”

毛灵潇听到这番匪夷所思的嘱咐有点意外，嬉笑道：“我这人呢，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事的，但是，一有就会是大事，所以，你还是不要期望有我的电话打入吧，不然，你会有大麻烦的。”

温婧禾：“……”冰冰冷冷地挂断了电话。

毛灵潇收起手机，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咳了一通，擦了下嘴，继续干这遭天谴的体力活，挖了好久，挖得她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发烧烧的，还是干活累得，单薄的运动服早就被浸透，寒风一吹，小毛打了个哆嗦。

“这埋得可真够深的啊，怎么还没挖出来，非要动用机械化设备么？”话音刚落，铲子也落了下去，这次不对了，明显感觉铲子铲到了异物，小毛打了个机灵，松了口气，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挖到宝贝了。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照，四四方方的桃木漆金盒子映入眼帘，毛灵潇站在坑口，比划了下大小，这个尺寸，有点熟啊，忽然想起地下室暗格里那个尘土未覆盖的地方，自言自语道：“是这个东西么？刚被埋进来的？”

时间上有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