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从技术科出来时正碰上周庭歌挂断电话，周庭歌收起手机，缓缓心神，谎话就上来了，“我问过毛灵潇同学了，她那天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实话，是不太想给你增加额外负担，因为她也并不太清楚那个假扮她的女孩子是谁，不想提供错误信息。”

既然她有意隐瞒楚云深，作为局外人的周庭歌自然不会多嘴半句。

“你也别替她圆谎了，这个熊孩子满嘴没几句正经话。”楚云深怒火中烧，牵动得伤口一并疼起来，“联系过学校的后勤部门，后勤部门的主管说，这个保洁阿姨，并不是跟学校签约的阿姨，以前从没到学校来过。”

周庭歌略微停顿了下，“周老师，你还记得有个学心理学的女孩子追过你的事情么？”“她身高体型什么的，跟我差不太多而且还不太喜欢我呢？再加上，如果她跟王怡然的关系还不错呢？”

是这个女孩子么？

没等他说话，姜局的“圣旨”宣召楚云深觐见，跟记者团的battle惊天动地，大概层层训斥，算起来，这个时间应该也会训到他这里了。

“祝你好运，”周庭歌不动声色地欠了欠身，又温柔善良地在他心窝里戳了一刀，“案子的事情我先帮你跟一跟，等楚队全身而退之后，我再全数报告给你。”

楚云深：“……”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大局为重”呢！

温婧禾载着毛灵潇到达吕庄镇的一家小破招待所时已近暮色，说是县城其实有点抬举它，略微比山区好那么一丢丢，道路还是石头和渣土铺就的，道路纵横交错，宽窄不一，车辆行驶困难，也没有什么车子会来这一片地儿，自然而然也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停车位，好似工业发展、信息技术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落后得如同解放前。

温婧禾把车子停靠在招待所的不远处一出空地，这是近处唯一一块能盛得下这辆车子的地方，还要多亏温婧禾高超的架势技术才停了进去，推了小憩的毛灵潇一下，“到了。”

毛灵潇睁开眼，不知为何被呛了下，咳了个没完没了，也没多说话，推开车门就要下去，温婧禾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回来，先送你去医院。”

“这个鬼地方的医生我信不过，还是算了，我的身体我有数，还死不了，咳咳……”毛灵潇拢了下身上的衣服，她本就穿得单薄，再拢也无济于事，乡下的寒风似乎比城里更刺骨几分，小毛撑住身体的万分疲惫，开了个不咸不淡的玩笑，“这个时候就会发现，其实城市废气还是有用的，热岛效应也能暖几分。”

温婧禾跟在她后面下了车，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颤颤巍巍的，随时有倒下的可能，像极了每次出任务都会带一身伤回来的那个该死的混球。温婧禾深吸一口气，紧跟了几步，一手握住她的胳膊，扶稳了她风雨飘摇的躯壳。

“哎，我说你，我又不是个孕妇……”毛灵潇整个人晃了三晃，没看清面前的石阶，脚抬得不够高，被绊了下，整个人直直地扑了下去，温婧禾手疾眼快环住了她的腰，不至于让她扑在冰冷又肮脏的石阶上。

“怎么样？”温婧禾扶稳她的身体，脱下自己的长风衣给她披上。

“没事，没戴眼镜有点瞎，让我坐下歇会儿，一会儿就好，”毛灵潇舔了下嘴，慢腾腾地坐下去，两条胳膊撑在两膝上，捂住惨白的脸，“把衣服拿走，弄脏了就不好了。”

“衣服脏了可以换，你的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温婧禾挡在风口上，跟她挡住了大半的凛冽寒风。

毛灵潇笑出了声，这个人，如果面色没那么冷，其实还挺好相处的。坐了短短几分钟后，小毛伸手给温婧禾，“拉我起来吧，暂时得麻烦温小姐做我的拐棍了，开车累，坐车也不见得多舒服。”

“这车还不舒服？”温婧禾笑了下，这车是江总一众车子里虽说不是最豪华的，但也是相比来说，空间算得上宽敞了，就这样想着，握上毛灵潇的手，准备拉她起来，只是温婧禾哪能想到如今的毛灵潇空空虚虚的就跟个空壳子似的，一用力，小毛的胳膊发出了不争气的清脆响声，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往温婧禾身上扑了过去，把温婧禾扑得后退了小半步，差点踩到石头崴了脚：“……”

昨天那个能打能杀能上天入地的混世魔头此时虚弱地就像是个瓷娃娃，全身上下没有四两肉，反而烫得让她哆嗦了下。

“拜托，我是个病人，你手劲稍微小那么一点。”毛灵潇说道。

“闭嘴！”温婧禾半拖着毛灵潇进了招待所，本想开两间房，现在看来，还是省省钱，换个双床标间算了吧，也方便能照顾一下这个已经没半条命的废柴。挑了个犄角旮旯的偏僻房间，顺带着连左邻右舍、楼上楼下也都订了下来，这种地方的房间根本不隔音，她是不想吵闹影响这个废柴的身体恢复。

把毛灵潇扔进床上，给她脱掉外套和鞋子，盖了两床被子，“先别死，我去给你买药，有过敏史么？”

毛灵潇又咳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有，只要不是毒药，死不了，毒药我也能再扑腾一会儿，放心买。”

她的非人体质就有这点好处，禁得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