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讯室左等右等,等了大年又等小年,等得花都谢了的毛灵潇趴在桌子上睡得很不舒服,受伤的胳膊和手不能垫着脑袋,只能硬邦邦地直接趴在桌上,身上搭着周庭歌的外套,睡得人仰马翻。
楚云深敲敲桌子,把毛灵潇的美梦敲了个稀碎,冷着声说道:“困了啊,困了回家睡,审讯室不是让你睡觉的地儿!”
毛灵潇抬手抹一把困出来的泪,这不仅把手给抹痛了,也把眼给抹了个五花八门,困意倦意瞬间四下飞舞,“怎么了,楚队,我现在可以走了么?周老师是来接我一起回家的么?”身上的衣服滑到地上,弯腰捞了一把,“咦,不好意思周老师,弄脏你衣服了。”
周庭歌也没接,说道:“你先穿着吧。”
“林子琪认识么?”楚云深连铺垫都懒得铺垫,直接问道。
意识有点混乱,毛灵潇下意识地问了句:“谁?”
周楚二人坐下来,楚云深重复一遍:“林子琪。”
毛灵潇一怔,多日搭档的默契让她瞬间明白了龙珑的安排,只是她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老实说道:“认识啊,在猫屋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这几年都没什么联系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她怎么了?”
“她报案说,有人在出租车上骚扰她。”楚云深简单说道。
“咳,”毛灵潇差点被刚才喝进去的牛奶呛死,怎么安排了这么一桩烂戏?还要怎么唱啊,叹口气,装出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说道:“所以呢?楚队,你不抓紧时间为人民服务,来问我干什么?让我去安慰安慰人?”
“这个出租车司机,叫马波。”楚云深说,“但是很奇怪啊,这个加害者受的伤,比受害者重得多,现在还在大厅昏着呢。”
毛灵潇抬手撑着脑袋,整个人的脑子像是要爆炸一般,“行,我知道了,等我有时间会好好安慰林子琪的。”缓了缓,毛灵潇直起身子,认真说道:“楚队、周老师,你们听说过拓扑学么?也就是相位几何学。”
楚云深:“哈?”
周庭歌:“嗯?”
平白无故地讲什么数学?!
“周老师是物理学教授,肯定知道的,”小猫崽自由发挥着,“从拓扑学角度来看,任何物体只要在不将其弄坏的情况下,拧弯、拉伸、缩小,让它任意变形,最后能变成同一个形状的物体,都可以视为同一种物体。”
楚云深:“……”
周庭歌:“……”
这姑娘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好了,线索提供得差不多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走了么?不是林子琪在这里嘛,我去看看她。”一秒变脸,不带一丝过渡。
楚云深很认真地思考了下毛灵潇的话,“任何物体只要不损坏,无论怎样变形,都是同一种物体,那么同样的,不管这个案子牵扯了多少人,有多么复杂,最终线索就只有那一条,凶手就是那一个。”
楚爹,你开窍了!毛灵潇开始兴奋了,然而,兴奋时间不超过三秒,就被周庭歌毫不留情地一盆冷水浇下——
“毛灵潇同学,如果从你身上提取dna,会不会从马波身上提取到同样的呢?”周庭歌缓缓说道。
毛灵潇:“……”
卧槽!不带这么坑人的!你们玩我啊!
楚云深从深思中抽神,皱了下眉,他有同样的疑问,所以才会一进门就问了林子琪的情况,他有预感,这个故事的写手,极大可能就是面前这个熊孩子。
“周老师可以试试,我无条件配合,毕竟我不仅是良好市民,也是三好学生。”熊孩子毛灵潇笑了下,凑到周庭歌面前,几分挑逗地说,“就算看在周老师的面子上,我也得把dna双手奉上啊。”
百毒不侵的周庭歌笑了笑,指了指毛灵潇手里揉成团的外套:“不必看我的面子,这衣服上就有。”
毛灵潇:“……”这特么的喂狗的爱心啊,“周老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啊?”
“马波和罗珊之间有什么关系?”周庭歌简单明了问道。
毛灵潇也没说过多废话,抬头看向他,老实回答:“没什么关系,起码我知道的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有怀疑的话,警方可以去查,从我这里,应该捞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27号晚上的课,为什么是你代上的?”周庭歌继续问。
毛灵潇扬扬眉,“我高师兄有事要做,整个电院放眼看去,好像也只有我有这个能力了,所以邓院长找我,理所当然啊,不过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29号晚上,你几点回的云栖小区?”周庭歌问。
长舒口气,虽然不知道周庭歌为什么要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还是仔细地回忆了片刻,说道:“大概十点多快十一点吧。”
周庭歌点头,“我没有问题了。”
毛灵潇:“……”
楚云深:“……”
周庭歌一字一句地解释道:“27号你见邓仲业的最后一面时他还是活的,晚上是你代的课,之后就回了寝室,28号一早开始球队训练,10点钟你上了我的课,你有很多目击证人,所以邓仲业的死与你无关,29号晚上九点之前我是你不在场的人证,九点之后,路上的监控以及云栖的监控都可以给你作证,所以罗珊的死,也与你无关。”
楚云深:“……”
毛灵潇笑了起来“谢谢周老师这么费心尽力地帮我澄清嫌疑啊。”说完便心满意足地起身开门离去,衣服也没带走。
这可能是市局有史以来第一位对审讯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当事人,可以被写进光荣史册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