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讯室出来,早已身心透支的毛灵潇有一瞬间的慌神,灵魂深处的恐惧慢慢从心底升腾,她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要能以正常姿势走出市局大门,她就算是短暂的胜利,但这条路实在太过漫长。
“加油,我能赢,我可以,没问题。”毛灵潇深吸一口气,一锅没滋没味的鸡汤毫不吝啬地灌下来。
与毛灵潇情况相差无几的还有楚云深,审讯室里的疑云腾升,他大步迈出,拦住了毛灵潇的去路,“你……”大脑瞬间空白,焦距涣散,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雄赳赳而来,然后直挺挺地扑在了毛灵潇的身上,硬生生地把毫无准备的毛灵潇往后扑了好几步,身负重伤的小毛就这样被当成了人形支架。
“!!!嘶”剧烈的撞击让满身伤的小毛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楚队,你扑的位置真是绝佳,我的伤口……
小毛整个人本就不好,此刻更是在上面画了个平方,毛灵潇伸手扶了把楚云深,熟悉的血腥味充斥小毛的鼻腔,身上这个脆弱地不成形的人,他|娘|的就是个行走的血包啊,而且还是个被刺破的血包。
“老大!”“云深!”审讯室、监控室众人冲出来把暂时陷入昏迷的楚云深从毛灵潇身上扒拉起来,这人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单薄的衣衫不知是被冷汗还是鲜血浸湿,全身冰凉,好似一具尸体。
赵彦忠把楚云深背到一楼尽头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也就七八个平方,一张简易折叠单人床,一把椅子,平时处于闲置状态,说白了,就是给出外勤的警察临时小憩的场所。
苏法医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楚队是劳累过度,你们多长时间没休息了?”
隋晨被包成猪蹄的手摸了摸脸,“其实我们都还好,换班休息,就是楚队,从九二三灭门案之后,他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苏阑珊长叹一声,这人如果再这么拼下去,恐怕拼不到正常退休年纪,“真当自己是美国队长了。你们该休息也休息,养足精神才能破案,我可不想在解剖台上看到你们这群人……”苏阑珊又是一阵咳嗽。
这群人,五十步笑百步,无一不是带病查案的。
在外面冷眼旁观的毛灵潇听到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屋内所有人,神情严肃且犀利,敛下眼角,换回刚才“浪花一朵朵”的状态,“要不,我在这儿看他一会儿?我觉得他还有事要问我,所以我等等他,你们先走吧。”即便志坚但也抵不过身残的毛灵潇将全身重量压在门框上,抿了下干裂的嘴唇说道。
屋内众人闻声转身看向门口,不由得一震,乔灵颤巍巍地问道:“灵潇,你的脸怎么了?还好么?”
脸?是有点疼,刚才老楚扑那一下是擦到了我的脸,难不成给我擦掉了三层粉?毛灵潇心有疑问地抬手抹了下,是血,温婧禾的那毫不留情的一匕首造成的伤口。
“草,你不是我爹,是我大爷!”小毛愤愤地想,苦大仇深地瞪了眼躺床上躺尸的楚队,瞬间眼中噙满笑意,随口扯了个谎,“没事,拍蚊子拍的。”
“……”我们读书少,你别骗人,从来没听说过拍蚊子拍出刀伤的!
周庭歌递包纸巾给毛灵潇,也没多说话。
毛灵潇接过纸巾进屋,把屋内一干人等推出门,弯一下她的猫眼,“你们该下班下班,该休息休息,现在是我们的父女团聚时间,求各位行个方便,不是还有大厅躺着的一个货色要处理嘛,赶紧去处理吧。”看向周庭歌,“谢了,周老师!”
“要父女团聚”的小毛打发走了众人之后感觉全身细胞都在张牙舞爪诉说自己的不满与疼痛,居高临下地看了楚队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决定先小憩一会儿,等会儿再去看身体各细胞的生死——她实在太累了。
三年前。
由于持续高温,很多人中暑入院,鉴于大型医院人多手续多,关键还是花钱多,所以小诊所就情理之中地成了香饽饽。然而位于成平路的小诊所一天之中多人药物中毒而死,还有几个在icu没还魂,质监局、药监局因此介入调查。
事情本来并不复杂,涉案人员该抓的抓,该审的审,该问责的问责,该枪毙的枪毙,刑侦大队扯不上关系,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收缴的药品经过检验,检出了大问题,这批药品的成分和数年前破获的制毒集团的新型毒品成分一模一样。
当年破获制毒集团时这批半成品并未流入市场,也被公安干警一并收缴,如今再度出现,说是巧合恐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刑侦大队立即介入,迅速做出一系列部署,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确定了犯罪地点以及涉案人员,本想一网打尽。
然而……
轰!
映入眼帘的只剩火海一片。
太阳自地平线悄悄升起,时间尚早,万籁俱寂的居民楼里,清脆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半睡半醒的毛灵潇慌慌张张抓起听筒,只听到一个冰冷且阴郁的声音透过听筒直直刺向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