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欧译，刚才还面无表情的毛灵潇瞬间绽开笑颜，清纯得如同尚未涉世的小女孩，甜甜地喊道：“译哥！”但看到副驾驶上的罗秋之后，那张洋溢青春气息的脸又冷了下来，没多说话地钻进了后座。

“灵潇，不好意思啊，警队事情太忙，耽误给你开家长会了，对不起。”欧译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脸冰碴的毛灵潇，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能给她开家长会而闹小脾气。

一直看着窗外不做声响的毛灵潇回回神，随口回答道：“啊——没事，听说又出案子了，我知道你会很忙的，作为警方家属，我理解你的工作。放心好了，我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也没惹祸，跟大家伙相处也还凑合，老师应该没什么额外的要跟家长讲，所以不去没关系，译哥，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没等欧译说什么，罗秋感叹道：“哇！又是第一名，帅哥警官，你妹妹好厉害啊！”

“嗯，政府会妥善安置你的，到时候你也有书可读，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了，好好上学，将来会有好生计的。”欧译很官方地回答。

罗秋往椅背上一靠，破罐子破摔道：“别，千万别送我去读书，我生平第一讨厌之乎者也不说人话的烂文章，第二讨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一点人事都不干的混蛋，再说，上学有什么好，在学校被老师管，出来不还是被老板管嘛，哪跟我这么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来得轻松自在。”

“你……”欧译无语，刚要铺开大道理给她讲讲，毛灵潇慢悠悠地插嘴说道：“你说得也对，各行各业都出人才，无拘无束也很好，但做人的根本是不给别人添麻烦，这点道理，即便文盲也应该要知道的。”

罗秋冷笑，话顶话地回道：“我没打算给人添麻烦啊，我这种人，巴不得跟警方老死不相往来，但谁让他们碎了我的饭碗，我还不知道明天去哪里，吃什么呢，不找他们要赔偿我已经不错了，谁能像你这样，爹疼妈爱还有大哥……”

欧译截断了罗秋的话：“你家住哪儿？”

“帅哥警官，你把我放前面路口就行了，我家那条小巷子开不进车去，谢了。”罗秋多看了毛灵潇，幸灾乐祸又火上浇油地说，“帅哥警官，多谢啊，为了我的事情，耽误给妹妹开家长会。”

毛灵潇渐渐敛起眉，狠狠地剜了眼罗秋。

“今天出门没带多少钱，这点零钱你拿着。”欧译从钱包掏出三百多块钱的现金塞给罗秋，“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有很多救助机构可以帮助你，这两天先在家里老实待着，治安队那边会给你联络的。”

“谢了帅哥警官！”罗秋捏着一沓零钱，在上面印了个吻，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街口，她压根没注意到后座的毛灵潇冷冰冰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只消一眼，杀气四起。

………

毛灵潇周身倦意上涌，大场面落下的后遗症现在显现出来了，乏力、疼痛、昏沉，所有的不舒服如潮水般袭来，从脚后跟直逼天灵盖，小毛按按太阳穴，发觉没有半分作用，便去她楚爹的酒柜里“偷”了瓶年份久远的葡萄酒，对瓶吹了三分之一，没醒过酒酸涩至极，后劲还有点大，但小毛还能扛得住，神志还算清醒，回到书房，重新把身子团了团，面色阴冷沉郁，划下鼠标，继续看这条价值不菲的消息——

“贱人，不是谁的钱你都可以拿的，下次张手拿钱时想想自己有几条烂命配花这些钱。”毛灵潇把罗秋从欧译那里拿到的钱揣回自己的口袋，坐在一张破烂的八仙桌上，其中一条桌腿还得靠塞着纸才能勉强维持平衡，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罗秋，“缺了不少，你挺能花的啊，缺的这些，就用点皮肉之苦来抵偿吧，我从来不亏本。”

罗秋抱着受伤的腿，蜷缩在地上，脸色发青，冷汗浸透的枯燥的乱发贴在脸上、脖子里，甚是狼狈，眼窝深陷，嘴角渗血，脸颊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惊恐万分地瞪着面无表情的毛灵潇。

“你……”罗秋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直直地瞪着毛灵潇，如同看到了死神降临，默默地抓住裤子，全身上下不停地抖。

正值夏日，气温高得离谱，但罗秋仍旧周身冰冷，瑟瑟发抖。

毛灵潇笑得很阴冷，露出与她的年纪极不相符的狠辣神情，如果说罗秋的辣劲是生活的艰辛所造就，那么毛灵潇的辣则是骨子里本身就有的，平日里不常示人，但若是有人触到她的逆鳞，挑战她的底线，那便是搞死没得商量。

顺手从桌上拿起那只破瓷缸杯，里面还有半缸子水，跳下桌子，直接浇到了罗秋的身上，罗秋挣扎着想要逃，“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眼神不错，我的确是个疯子，”毛灵潇笑，笑容阴狠，“所以，不要惹我这个疯子，不然，你这张小脸，可就不再是你的了。”

“你！”罗秋瞪着眼盯着毛灵潇。

毛灵潇一抬脚，猝不及防地踩着罗秋的脸，把她踩到地上，坑坑洼洼的地面，砂砾满地，毛灵潇犹觉不足，使劲地碾了碾，耷拉着眼皮看着满脸是血、呲牙怪叫的罗秋，瞬间心情大好，便大发慈悲地收了脚。

剧痛笼罩全身，罗秋在地上痛得直打滚，“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就你这副贱样，能杀谁啊！我给你清醒清醒脑子，接下来的话，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说第二遍，但如果你不好好做，那你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过。”毛灵潇蹲下来，一把薅住罗秋的头发，把她拖到自己面前，刺鼻的香精味混杂着周身难闻的汗味扑鼻而来，能把嗅觉正常的人熏个跟头，毛灵潇嫌弃地皱了下眉，冷冷地说：“像你这种卖身求富贵的杂碎，装可怜装弱小的戏码我看腻了，还觉得自己演得不错呢，也就是警队那群人还对你们这样的废物报以同情，觉得能拉你们一把，跟你们讲道德讲法律讲回头是岸，寄希望能把你们拉回正轨，重新做人，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哼，可笑，都是在浪费唾沫，瞎操心，人性中的恶与贱，从来都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当演电视剧呢，我早就知道，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是狗改不了吃屎，贱人没办法，骨子里就是贱的。听清楚，你若是再去招惹他，就不是踢断你一条腿这么简单了，我会踢断你的脖子，扔到荒郊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