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眉头一皱,心头恨意分毫不消,抓起疑犯的头发狠狠地砸到地上,登时血流满面,疑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他这才舒了口气,摸出手铐给他拷上,一把捞起昏死的隋晨,扛上右肩,另一只手拖着犹如丧家之犬的疑犯,就像拖着一只麻袋,参与行动的众人面前就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连天大火中,从火海深处晃晃悠悠走出一个人,左手拖着一个全无意识的血人,右肩扛着一个相对消瘦的年轻男孩,左肩被火烧得血肉模糊,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皮开肉绽,甚是骇人。
“楚队,我来!”
刑警们上前接过昏死的隋晨,送他去到医院,至于已是半个死人的疑犯,赵彦忠一看这副惨戚戚的样子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人还能救得活不?还有大把问题要问呢!老楚你也不懂得收敛点手劲。
楚云深舔一下干巴巴的嘴唇,有股血腥味,吐口血水,说道:“这孙子现在还不能死,给他随便缝两针,提取dna和指纹去检验中心跑一趟,一个人做下这桩七条人命的案子,能耐不小啊!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放心吧,你随队去医院包扎下。”赵彦忠担忧地看着他。
“这点伤,死不了,别管我,先去处理案子。”楚云深紧皱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
赵彦忠深知自己拗不过这头倔驴,转头去联系参与案件的分局刑侦兄弟继续跟进案子的下一步调查。
刑侦队队内唯一的女外勤乔灵大步跑来,递上纱布,“楚队,这里交给我们吧,你去处理下伤口。”
楚队摆下手,分外不在意这个光荣的“勋章”,一张即便添了彩也不影响其俊俏的黑脸更是黑了几分,漆黑的眸子看着乔灵,说道:“不用了,联系医生,告诉他们,不管上什么手段,让这孙子尽快清醒,连夜审问,受伤的弟兄安排治疗,人手不够去陆远修那里调,就说是我的意思,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陆远修怎么敢有意见?!
乔灵被看得差点一个腿软趴在地上,她连犯罪分子都不怕,但她家队长,她全身细胞都在畏惧,小乔儿硬着头皮不敢多说一句废话:“是!”
楚云深并不是一直都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起码三年前他还是……正常人的模样,那个时候的老楚是挺可爱的,平日里嬉笑怒骂没个人样,跟谁都洋溢着晴空万里的亲切笑容,不端架子不耍威风,平易近人,有点傻fufu的可爱。即便后来刑警做习惯了,风吹日晒雨淋的,渐渐地将“小白脸”糟蹋成了“老黑脸”,从前人人见了都言一句“这孩子真好看”逐渐转变成“这小伙子真精神”,阴柔美丽的楚小哥不在了,见到的是威武雄壮的钮祜禄楚队长,但那时的他也没有如今这张一旦板起来就有一种“劳资来了,你们都让让道”的“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臭脸”。
究其原因,三年前欧译的牺牲深深地影响了他,由内而外,深入骨髓。
乔灵是楚云深的老部下,是三年前联合行动中幸存的老部下,跟了他足足六年,从经验匮乏跟成了手段老道,从知性熟女跟成了大龄剩女,可以说,她对楚云深的了解要比如今队内所有人都深许多。
关于楚云深的故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乔灵都觉得,但凡自己文笔好一点肚子里的墨水多一点,就可以靠写书卖版权谋生了,写出来就是一部八百集大型玄幻科幻奇幻魔幻悬疑大剧,不狗血也不汤姆苏,她家光辉伟岸的楚队完完全全就是靠自己的爪子和脑子坐上了刑侦队长之位,拎着酒瓶闯毒窝,骑着自行车追杀人犯,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警校还未毕业的楚云深就被挑出去做卧底,任务虽是圆满完成,但功成身退就没那么轻而易举了,身份被揭穿之后,犯罪分子对他百般折磨,待被发现时,已经整整一个周之后了,被救出后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但因脑部受到重创,很多记忆就随风消散了,当时的他觉得无所谓,谁还不是边过日子边遗忘,他不过是忘得快了点,多了点,不耽误正常生活,也不耽误他继续上蹿下跳破案缉凶,这样就够了,人生苦短,不值得纠结过往,所以,即便死亡线上走了一遭,阎王门口探了一圈,但与生俱来的浮躁气一点没有收敛,伤愈之后被安排到基层,从基层一步步做上来,成为欧译的搭档,直到后来欧译殉职,他像是一夜之间吃了过量激素一般迅速长大,知道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几分,成为如今人人敬畏的楚队长。
只不过这个楚队长,让他们很吃不消。
北工业园区集齐了110、119和120三大救命巨头,120带受伤的兄弟先行离开,110留守与119兄弟交接工作,楚云深拿一卷纱布垫了下左肩,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九月三十日,凌晨三点四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