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大概七八年前。

那时的楚云深还是活泼开朗、积极阳光的,那时的他刚从卧底身份转变过来,正被放在基层接受历练,洗去身上的匪气,那时他的搭档是个从小没吃过苦没受过累,没经历过风吹雨打社会磨炼的十足十的公子哥,名唤邢善,行不行善楚云深不知道,但楚云深知道这人是真的善,善地有些异想天开。这位邢公子当警察就是追求绝对的公平,妄想绝对的完美,说直白一点,有点中二病晚期,无可救药。

太单纯的小孩是无法在社会上立足的,尤其还是在刑侦队这种直面人心的机构,长此以往,只会以悲剧而告终,楚云深三番五次教育都无法把这人拖回正轨,在这个时候,周庭歌出现了。

那天一大早,晨光熹微,110接到报警电话,绿港的护城河里发现一具女尸,已连续值班36小时的楚云深和邢善鸡血上头,二话没说,直接一加油门飚到案发现场。

死者是警方记录在案的在逃嫌疑人,全国通缉,是为黑街的成员,法医、痕检尚未赶到,楚云深还在走访报案人,邢善只是简单地检查了下尸体便简单粗暴地下了结论,这很明显是黑街动用私刑致人死亡,然后抛尸护城河,组织派别内部的斗争,没必要浪费警方人力物力。

楚云深捂脸,你在警校学了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草菅人命的么?哪个老师教的!

在一旁静观调查的周庭歌很突兀地开了口,“不是黑街动的手。”众人目光被吸引过去,周庭歌继续说:“黑街的惩罚没这么温柔。”

楚云深看一眼面目全非,形似一堆烂肉的死者,再看看年纪相差无几的周庭歌,即便他不认同邢善的说法,但对周庭歌这般“客气”说辞还是相当恼火的,无不嘲笑地说道:“你觉得,这还是温柔的死法?”

周庭歌毫不避讳地点头,“的确。”

楚云深:“……”

邢善:“……”

周庭歌解释道:“黑街执行惩罚向来有严格规定,一旦他们认定此人是叛徒或害群之马,会处以极刑,但时间会维持在42小时内,就是这42小时中,不会让他死亡,因为还要让他们吐点东西出来,最后生生地剥下头皮,在太阳穴中补上一枪。他们认为执行惩罚是一门艺术,艺术就要严格。”

很显然,护城河中的尸体,尽管有鞭打有太阳穴中枪,但鞭打痕迹不算严重,连最残忍的生剥头皮也是没有的,这完全不符合黑街对惩罚的执行。

“为什么是42?”楚云深问道。

“因为黑街审讯系统的老大是个中二病,所以才会倒腾这些无聊的东西。”人群里钻出个双马尾的女孩,笑嘻嘻地说道。

楚云深:“……”

周庭歌拍了下女孩的脑袋,声音宠溺,“别胡说八道,去一边玩儿,”继而又对楚云深说,“不好意思警官,小朋友胡说的,别放心上,42是一切生命、宇宙以及任何事情的终极答案,黑街审讯系统的终极目标便是有用的情报。”

女孩扒着周庭歌的胳膊,蹭了蹭脸,温顺得像只猫,歪着脑袋说道:“警官,劳烦不要随便什么脏水都往黑街身上泼,黑街也是有小情绪的,不能因为人家带个黑字就欺负人家啊,有色眼镜戴不得的,在云滇边境,人家也协助边境卫士维护一方安定的正派人物呢,怎么到绿港就成了过街老鼠了呢。”

警方:“……”

楚云深警惕地看这辈分不甚鲜明的一男一女,周庭歌浅笑下,主动道明身份,“我是周庭歌,这是我——妹妹,我们兄妹来绿港旅游,只是碰巧对黑街有点了解才多嘴了几句,具体调查还要看警方,如要配合,我没问题。”

女孩噘起嘴,很是不满地小声嘟囔着,“谁要做你妹妹。”

后来警方查出来,凶手的确只是与死者有个人恩怨,与黑街无关,之所以模仿黑街的做法,也是为了迷惑警方的侦查方向,这期间周庭歌也的确很配合警方的调查,有问必答,能提供的线索,绝不保留。

完全是好市民一枚。

事后邢善左思右想,左吞又咽都咽不下这口气,急吼吼地要去找周庭歌理论理论,楚云深无奈之下,只好带着这位公子哥去酒店见了周庭歌,其实他也有几个问题想问。

邢善和周庭歌你来我往的质问与回答之后,深知理亏的邢善窝到一旁生蘑菇,同样生蘑菇的还有那位女孩,只不过她一边生蘑菇一边打游戏——俄罗斯方块。

“周先生,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案子这么好奇呢?看得出,你在案发现场还有所保留,是怕灭口么?”楚云深问道。

那时的周庭歌面相尚有几分青涩,但言行举止分外老练,他摇头,“楚警官,我不是好奇,也不是害怕,只是单纯看你们的办案方式很搞笑,忍不住多嘴了几句而已,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周美人,用词太友好了,他们何止搞笑,简直是愚蠢好嘛。”女孩补了一刀。

楚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