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走出了场馆，皇甫江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里的。演唱会还没有结束，即使在体育馆的外面，还能听见里面巨大的音响带来的音乐声。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离开是不是正确，也许在里面说清楚更好。

但他没法不逃避。

即使现在一个人出来了，他依旧心乱如麻。

皇甫江北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出口，没有人追出来。他按在方向盘上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着车离开了停车场。来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走得就有多狼狈。

他慢慢放空，眼前是不断回溯的回忆。

从遇见开始，他一见钟情。次次奇迹般的相遇，闹古古怪怪的乌龙，他主动追求，他自顾自认栽，他一点一点幻想他们的未来。

简直像是一场梦。

皇甫江北笑了笑，笑自己连自己都骗。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正是x市夜晚最繁华的时候，都市喧嚣尘上，在路边堵车的时候还能听见广场舞曲的声音，扰得他心有些乱。

来时畅通的路，此时变得拥堵了起来。红灯、绿灯交替，等不完的红灯，等不完的绿灯，一如他的心情。他索性把车停在广场边，听着耳边一首接一首不停的广场舞，在自己的车里呆呆坐了很久。

他想，自己走了之后，关连歌会不会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哭。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伤心的样子。皇甫江北下意识抠了抠手指，眼前闪过的却是关连歌比哭还难过的笑。

他们这样算不算是分手了，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车里有些闷，也许是玫瑰花的香味太重了，呼吸困难得他心脏有些疼。

他脱了外套打开车门出去，新鲜空气带着一丝凉意缓解了他的不适。他倚在桥栏上，望着远处出来散步的、跳舞的、嬉戏的人群，微风带着湖面的水汽吹拂在脸上，喧闹中却感到一种宁静。

他盯着人群出神，思绪虚无缥缈浮在水面上，甚至偶尔会想关连歌剪了短头发的样子。

电话铃声响了，他下意识第一眼看了来电人。

不是关连歌。

“喂？”

“哥，你在哪呢？”他隐约听见有喧闹的声音，背景里广场舞的声音根本无法忽略，“在外面？”

“嗯。”心事重重的小皇总含糊地应道。

“你怎么还没回来，我有事跟你说。”皇甫江南有些小抱怨。

“知道了，马上就回来。”他心不在焉地听弟弟说了点什么，就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

话虽然说着马上，但他在湖边又透了会风，一个人坐在湖边的长木凳上，听着广场舞的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才开车往家走。

到家后，他看着副驾驶完好无损，连包装都没有多一点褶皱的玫瑰花，最终像是败给了什么东西，还是手捧着进了家门。

出乎他意料的，皇甫江南就在客厅里坐着等他，看着无聊的电视，注意力一直在门上。

大门一动，他就注意到了。

倒是皇甫江北一进门就看见他有些意外，“这么晚，你还在这等着我干什么？

“你都高三了，不去写作业？”

皇甫江南从沙发背上翻出来，三两步就走到了他面前，他晃了晃手里的几张纸，“不和你说这件事，我根本做不了作业。”

还没等他组织措辞，就注意到了他哥手里的捧花，

“哥，你手里的是什么？”

“花。”这捧香槟玫瑰，皇甫江北觉得他可以加很多的形容词，比如玫瑰花，别人送的花，送别人的花，但到了嘴边最后只说了一个字。

“谁送的！？”

不知道哪里触了他的雷点，他觉得他弟弟有一瞬间像炸毛的猫，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谁！”

“你晚上是不是也跟他在一起！”皇甫江南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客厅里上蹿下跳，像个暴走的喷火龙，“所以你才那么晚回来！”

“我问了你秘书，你今天根本没去公司！”

“我自己买的。”皇甫江北的声音淹没在他弟弟一连串的狂轰乱炸当中，被忽视了过去。

他突然感到有些累。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现在只想上楼休息。

皇甫江南讲着讲着，就看到他哥往楼上走了。他在楼下等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走，他不依不饶地拉住人，“他不是什么好人！”

“哥，你跟他分手。”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皇甫江北揉了揉眉中两侧的睛明穴，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再纠缠下去。

在皇甫江南听来，这就是敷衍他的专用话术，潜意思就是不会分手。

他在楼下无聊地等了半天，就等来哥哥这样敷衍的态度，他的委屈一下子冒了出来，使得他的心变得脆弱，却让言语充满了毁灭式攻击性。

青春期的皇甫江南，把他的性格里的霸道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刺向了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