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妍的声音一出来，又有人忍不住开始抹眼泪了。

歌曲已经到了结尾，只剩下由点点的钢琴声伴奏的女声，伴奏的声音虚虚地托着，偌大的体育场没有一点声音。

一道身影苟着腰，三两步到了皇甫江北面前，挂着工作牌，是个不认识的工作人员。他有些不明所以，甚至下意识皱眉，任谁在欣赏表演中途被打扰都会感到冒犯。

就见来人指了指右边，尽管周围很暗，小皇总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手舞足蹈，演着默剧示意他快出来的人。

——正是他委以重任的宋秘书。

他在v席靠边上的位置，边上没有人，后排也离得并不算近。不会打扰别人，出入也方便，从位置来看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皇甫江北有些犹豫地看了眼舞台上的关连歌，对方冲他笑了一下，看着应该是知道宋秘书这个行动的。

旁白的关连莹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撺掇着他赶紧去，看来就他一个人不知情。

宋秘书还真的准备了一个惊喜，只是不是给关连歌的，是给他的。

皇甫江北起身跟着工作人员出了观众席，一出去就被塞了满捧的香槟色玫瑰花，在宋秘书“加油加油”的神情中，紧接着就一路被簇拥着推到了舞台上。

他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但就是有些紧张，就这么顺着阶梯，捧着花朝着舞台中央走去。

舞台中央的关连歌看着太寂寞了，他很想站到他身边去。

观众在他突然上台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台下的诸纯，看到熟悉的人影，瞳孔微缩，下意识去拿薄荷糖摸了个空。身上穿的是礼服，没有口袋。

手一顿，最终还是释然一笑。

关连歌转头看向他，三两步的路硬是被皇甫江北走出了结婚进行曲的样子。他笑了一声，上前接过皇甫江北手里的花，牵住他的手，紧紧扣着，一直到舞台中央，也没有放开。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一个补全了的圆，终于不再是残缺的一块。就算用看女婿的挑剔目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捧着花上台的年轻人很优秀，他们看起来很相配。

一举一动间的默契无法忽视，笑容中的幸福做不得假。他们就像是再次看到了多年前，关妍公布婚讯时的样子。

伴奏声逐渐小了下去，钢琴的声音也停了，关连歌捧着花对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

同时，录音也放到了最后，里面有人问，“有什么话想对粉丝们说的吗？”

“我想想……”是关妍带着笑的声音。

与此同时，关连歌的声音和关妍的回答一同响起，

“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

歌到这里就结束了。

众人还沉浸在情绪里面没有出来，会场显得有些安静。

观众席的灯光还在闪烁，经过了中间的这段插曲，其实缓解了不少悲伤的氛围。最后播放唱歌录音的时候，观众席一眼望过去，有好几个四十几岁的壮汉大叔都开始抹眼泪了，更别提一些女粉丝了。

站在舞台上看到这些场景布置，远比在观众席看得更为震撼，那巨大的流淌着的白色银河，在无边的黑色夜幕之下，环绕着自己。天地间，人也不过是宇宙中渺小的一粒星辰。

曲终人散。

关连歌挥了挥手，一如当年关妍每次开完演唱会一样，笑着与粉丝道别。拿着花，牵着皇甫江北一步一步离开，他走的不快，却牵得很紧。

背后有零星的掌声响起，最后慢慢连成了一片，经久不散。

这是他们作为长辈，最好的祝福。

歌结束了，演唱会还在继续。旧人已经故去，但生活总还会有新的希望。就像枯树枝又抽出了新芽，春天终究还是会再来到。

关连歌牵着他，像牵着个小朋友，一路走到了熟悉的休息室。

走在后面的小皇总刚关上门，一具温热的身体就靠了过来，几乎是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放在茶几上了。

皇甫江北知道他心情不好，只能乖乖让他抱着，双手搭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被他在怀里闷了一会，就听他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皇甫江北在他怀里笑着弯了弯眼睛，只是关连歌看不到。

“别回答得那么快，像假的。”

“好。”

“我爱你。”

“嗯？”

“我爱你。”附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说。

还有微不可闻，恍若叹息的一声，“傅江北。”

皇甫江北微微仰起头看他，有些疑惑，“嗯？”

关连歌放开抱着他的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把唇印了上去，唇贴着唇，一声声亲昵地叫他的名字。

像是小心翼翼地确认他的存在，不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