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拂晓,山涧之间云雾缭绕,树上挂满了冰霜,林间山路上,少年抬起头看了看天,天边已经露出了鱼白肚,他脸蛋被冻的通红,将双手伸到嘴前哈了一口热气:“这该死的鬼天气,怎么这般寒冷?不过话说也是初冬时节了呢。”于是他摇了摇头笑笑,顺着山路一边练拳架一边向上快速而去。
来到山顶一片空地,开始站拳桩。
这少年大约十二三岁,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冷静。每天卯时必须起床,一边炼拳架一边爬山,到山顶站拳桩,这是爷爷在他四岁时给他定的规矩,无论严寒酷暑,从无更改,起初有爷爷陪着,可到了十岁以后就是他自己一个人了。
半个小时拳桩站下来,太阳已经从东方的大山头蹦了出来,少年收起拳架,一头扎进身后山林,现在回去爷爷又要练拳练拳,都快炼疯了。
正午时分,太阳已经来到头顶,可还是没有一丝温度。少年松垮垮的走进村口,肚子一阵咕噜噜直叫,他伸手摸了摸,想到爷爷应该做好午饭了吧!步子不由放快了些。
少年路过村子中央的广场。
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块相对大一点的平地罢了,在广场左边有两棵三个成年人合抱粗细的大榕树,树冠像两把巨伞遮住了大半个广场,不知活了多少岁月,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纳凉的好地方,大榕树村村名来源于此。
“嘿,易东方,你去了哪里?”一个声音从茂密的树冠里传来,少年抬头望去,一个挂着鼻涕的小胖子像只猴子一样趴在树干上,两只脚叉在树干上吊着左右晃荡,手里还拿着半个啃得凄惨无比的苹果,正一脸得意的低头看着他。
少年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要你管!”说罢将双手手指交叉抱在脑后自顾朝前走去。
小胖子见易东方不理他,用和他那胖乎乎的身体不相称的灵活三两下滑下大树,追上易东方并排走在一起,仰着头一副欠揍的样子道:“易东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易东方斜眼看着这个刚满九岁的小胖子,很想给他胖脸上盖个脚印,满肚子坏水,平时可没少坑他,无所谓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小胖子见他这样也不恼,笑呵呵道:“我爹已经派了人过来接我,我就要去郡里念书啦!以后再也不用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咔咔了,是不是好消息呢?”
易东方撇了撇嘴:“算是吧!但干我屁事!”
“嘿嘿,我这不是高兴嘛。”小胖子尴尬的讪讪道。
已经走到广场东边的几间农舍旁,小胖子见易东方闭口不言,也不问他那坏消息,自己先憋不住了。
“易东方,你不想听听坏消息吗?”
他很诚恳的看着易东方。
“不感兴趣。”
易东方惜字如金。
“可是和你有关喔。”小胖子一脸真诚的看着易东方。
易东方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这个叫龙三的小胖子疑惑的问道:“和我有关?”
小胖子龙三不动声色的和易东方拉开了几步距离,一脸认真的看着易东方道:“我要去郡里念书,此去路途遥远,一路艰险啊!所以我让我爹派来接我的人给了你爷爷二两银子,让你做我的书童皆贴身保镖,你爷爷答应了。”说着还十分欠揍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二两,是二两喔!”
易东方大怒:“龙三,你无耻,还书童皆贴身保镖。”说罢抬腿就踢。
事实证明,龙三在说坏消息之前不动声色的和他保持距离是多么正确明智的做法。还没等易东方脚伸过来,龙三已经撒丫子跑得老远,转眼消失在农舍转角处,声音远远传来:“易东方,要不是你有武道三境,小爷才不耐烦雇你呢,再说,在这山卡啦你永远都是井底之蛙,小爷带你去见识见识外面的大千世界,你不要不知好歹奧。”
易东方很无语,快速朝前跑去,他急着要去确认这件事的真伪。来到一处两间小瓦房的小院子前,推门而入。
一头发花白的老头,约七十年纪,看面色身体还算健硕。正躺在屋檐下的木制躺椅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火盆,木炭燃得正旺,双手抱着一个紫砂小茶壶放在胸前,半眯着眼睛,此刻似乎是睡着了。
易东方见此,转身轻轻的关上院门,拿了一条小竹凳坐在老人旁边,安安静静的就这样看着老人耐心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悠悠醒来,一睁眼看见易东方睁着大眼怔怔看着他,手里的紫砂壶一抖差点掉到地上,用手抚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你这孩子,你说你,回来一点声音也没有,可吓坏爷爷了,还好宝贝没摔。”说罢捧着紫砂茶壶一脸爱惜之色。
“那个,爷爷。
“哪个?我还没问你呢,怎么回来这么晚?”
“那个去山里练拳,完了在山里转了一下,所以晚了。”
易东方有气无力的回答。
“嗯,下次不许贪玩,早些回来,我给你讲啊,武道一途修身炼骨,水磨出真功,岂勿偷懒!我们易家这蹦岳拳啊,虽说只有六招,但最重速度和拳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拳意和速度到了,自然天下无敌,所以你要勤加苦练,早日领会那拳中真意。”老头拿着茶壶唑了一口。
少年不置可否,追问道:爷爷,那你现在是几境,可曾悟得那拳中真意。”
“这个嘛,拳意岂是那么好悟的,需要大悟性和那一丝恰到好处的机缘,目前爷爷还没等到那机缘啊!想当年,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创下这蹦岳拳,在高手林立的无量天,也是一号人物,道家仙人也不放在眼里,任你法术通天,我自一拳破之,何等之威风……
“行啦行啦,爷爷,我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易东方很无奈道。
老头不悦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耐性都没有,我易家一脉单传,本来这功法应该我传你爹,由你爹再传与你,可惜你爹,唉!”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确是不再往下说,将紫砂壶嘴塞进嘴里,吸了一大口,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无力。
见易东方还期待的看着他,他摸了摸易东方的头:“总之你记住,别想报仇,爷爷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