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燎上纸张前的刹那,突然静止不动,宛如凝结了一般。
薛晴本人也化作雕像,连轻轻晃动的绿玛瑙耳坠子也维持着微微扬起的角度,停在半空,纹丝不动。
有小孩推门进入,迈步走近。
举手投足间,宛若游鱼穿行水中,身周隐约留下丝丝缕缕的紫色线痕,那些痕迹突兀出现、刹那消融,只会停留极短暂的瞬息。
姬朝安从薛晴手里拿走那几页纸,一目十行浏览过,不由兀然一笑:薛晴将破解之法写得巨细靡遗,足见其用心。却又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坐视受害者忍受桎梏,将方子说扔就扔了。
他将那几页纸小心收入宝石中,低声道:“你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往后……只愿再没有任何瓜葛。”
他将那十万两银票放在薛晴身旁的矮柜顶上,用一个小小的白瓷猫坐像压着,转身走出宅院。
在他行走时,身周留下的紫色线痕颜色渐渐转淡,到他跨出薛家大门时,紫色仿佛褪色般消失干净。
薛宅内爆发出一声惊叫。
姬朝安没有回头,而是快步走出箫排巷,在巡捕们盯谁都像盯着嫌犯的鹰视中泰然自若地离开。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回客栈,原七一面招呼着客人一面不时在门口张望,见姬朝安回来,忙迎上前去,忧心忡忡问道:“姬公子,如何接下来怎么办?是留是走?”
姬朝安仰头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倒下了。
原七手忙脚乱地抱住姬朝安,将他送回客房,其间被灰兔多次攻击不提。
好在请来的大夫检查过,只说是精力耗干,多休息将养也就是了。
姬朝安昏睡了足足两日才醒来,是脸上痒得难受,忍无可忍才醒的。
他有气无力抬手摸了摸脸颊发痒处,手指便沾上了几根兔子毛。
耳畔炸开了尖叫:“吱!”
旋即一团重物当空落下,撞得他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门立时打开了,仇四婶儿端着装热水的铜盆,喜出望外地看着姬朝安:“少爷!你可算醒了!这兔子每天蹭你几身毛,我给你擦干净了,他又来蹭,调皮得紧,我们着实没有法子管他……”
姬朝安有气无力扯着兔耳朵,“把他拿开……”
仇四婶儿忙将兔子抱起来,灰兔奋力挣扎。灰兔本身就重,力气又大,仇四婶儿不敢用死了力气抓他,手中一松,小槐树重新落回姬朝安胸腹处,撞得他险些三魂七魄都要从口鼻里喷出来。
姬朝安又气又急,一巴掌抽在灰兔后背上,却软得如同抚慰,磨着牙道:“迟早把你剃成秃毛兔。”
小槐树却仿佛得了什么承诺般,兴奋得耳朵都竖了起来,趴在姬朝安怀里晃尾巴:“吱吱!”
总算将兔子挪到床角,姬朝安清洁了手脸,请大夫看过后,自己取了养气丸服用,直到此时才有几分后怕。
紫色宝石所储备的“时间”,以灵力激发,能模仿时鬼的天赋,将一方天地的时间冻结,谓之“时之阵”。
一旦开启,便要汲取激发者大量灵力以维持运转,冻结空间愈大、其中人物愈多、修为愈高,所耗费的灵力便愈加惊人。
他在薛宅,也是情急之下启用时之阵。好在宝石中的储备与他的灵力勉强维系到了离开薛宅,否则半途中断,只怕他要被扭送官府。
薛晴约莫被吓破了胆,是以根本不敢前来质问。他同原七打听了才得知,薛宅的人前一日就匆匆忙忙全搬走了,连宅子也是当日便贱卖了。
竟将别人吓成这样,姬朝安苦笑。他虽然醒转,却依然四肢无力,神色恹恹,好在有仇四婶儿与原七奔走,当即订了鲸船的船票,雇了辆马车,三人一兔当晚便出发了。
一路顺顺当当。
姬朝安乘船无事,翻来覆去将那几页破解诅咒之法看了十来遍。
繁琐隐秘仪式的布置、晦涩艰深咒语的念诵、诡奇复杂手势、步法的施展,固然是个难题,勤加练习,则指日可待能将其克服。
难就难在寻物寻人之上。
神血后裔尚且有线索可查,仪式所需的大量灵材亦不过花些银子的事。只是,其中核心的几样灵材,却举世罕见、甚至有一些只在传说中出现过,未知真假。
解伤春锁三样核心灵材:凤凰衣、徐山桃核、绣天龙珠;
解伤魂锁三样核心灵材:五鸠之首、帝台浆、至亲血。
凤凰衣便是孵化凤凰儿的蛋壳,在炼器与阵法仪式中,偶有用到。姬朝安后来学得的禁咒亦要依赖凤凰衣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