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捧杀,就是把一个人生捧到高高的所在,让她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最后会因为与旁人之间的不对等,进而跌落到更惨的地界。
这些,宋徽云看的很是透彻。
宋徽玉便是被捧得过高,被捧得目中无人以致瞧不起定国公的嫡女也就是她们的姐姐宋徽音了。而后,甚至她还想抢占姐姐的位置。
宋徽云掩下眸中淡淡疲倦,继续充当着透明人的角色,做着容色明妍的宋徽玉的陪衬。
白日在半空悬悬挂着,斜风半至地面,一轮黄月更替后,已是第二日来临。
宋徽音在叶赫尔的陪伴下,一觉睡到近巳时,醒来时,身体松懈至极,心情却很是沉重。
浴盆中,她的头发在水面上柔柔散开,像浮萍般微漾着,抬手扬起水花时,浮萍便自动退让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宋徽音看着黑发白水间的小小缺口,微微出神。
今日,她就要嫁给谢景玉了。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谢景玉顺应古法,选择将迎婚时辰定在傍晚黄昏,现下她可以慢慢准备着,可再慢,吉时也会到来。
躲,是躲不掉的了。
而且……
宋徽音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挑的极快的胸口,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想嫁给谢景玉吗?
答案,是半想半不想。
想是因为她向往安定的生活,而谢景玉无疑是愿意给予她安稳的那个人。
不想是因为她经过与柳温言的两年生活后,对婚姻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无论是想或不想,谢景玉都已极其坚定冷硬的手段使她不得不接受这一婚事。
现在箭在弦上,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微微下沉,水位泱到了鼻息下,宋徽音滞住呼吸,感受着浴桶间氤氲向上的水汽腾上面颊,为她略红润的面颊增色。
直到叶赫尔在围帐外提醒她该起身换上嫁衣时,宋徽音才回过神,从浴桶中起身。
红掺粉袖纳纱绣百蝶金双喜加身时,她的面色就被衬得更加的粉红娇艳,就连在她身边待惯了的秋棠为宋徽音梳妆时都连连的称赞着:“小姐你穿上这衣裳衬得面色可真是好看极了,不过……”
下一句,秋棠理智的抿了唇,没有再说下去。
站在一旁的叶赫尔颇有深意的笑了笑,接过话来:“没什么可惜的,以我们徽音的尊贵,她什么样的衣裳穿不了,秋棠你下手可注意些,今日的发髻一定要扎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