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帕上的点点粉红,显得十分怪异。
秀水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结结巴巴的问:“这,这侯府委实太节俭了些。这可是……可是小姐与世子的大婚之日啊!他们怎么能,能用这样廉价掉色的布料扑喜床呢?”
许沁儿一颗心已经凉透,覆手用白帕的一角用力在褶皱旁的床褥上蹭了又蹭,再拿起时,那角毫不变色,依旧发白。
秀水依旧不懂自家小姐此举为何意,可待她要再问时,门却由外被推开。
一身酒气,步履蹒跚,拄着拐杖,满面通红着走进来的,正是许沁儿心念了许久想要托付终生的夫君-柳温言。
“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快下去。”
柳温言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于是对站在新床边的秀水语气便也不大好。
秀水跟在许沁儿身边多年,自是知道姑爷平时是个什么脾性,可今日的他,与往常看起来皆是不同。不敢再打量,秀水担忧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听话的匆匆向外走去,候在门外。
门重新被秀水关好后,柳温言面色稍和缓了些,在拄着拐杖向床边走时,颊边还带了他从前那种温润的笑意。
只是许沁儿看着这样熟悉的笑意,却更加感觉到了疏离。方才秀水看世子是如何觉得陌生,她此时便觉得自己的夫君是如何陌生。
“沁儿,快让夫君抱一抱,我们都好几日没有见面了。”
柳温言缓了面色,扬了唇角,将拐杖放到床头靠好后,半跪在床边冲许沁儿张开了双臂。
可回应他的不是温香软玉扑入怀中,而是一方冰凉的湿帕被掷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同样冰冷的,属于女人的尖声传来。
“这是你与哪个女人做的好事?温言你不是说过,除了我不会再要其他女子吗!为什么,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啊!”
柳温言迷茫且恼怒的摘下扒在脸上的湿帕举到眼前看着,显然没有分辨处此为何物。但无论这是何物,他都开始解释:“我既当着岳母与岳父发过誓,自然不会辜负你的,你不要多想,这不过是一块破布。”
“破布?”许沁儿不管不顾的抢回白帕晃了晃,又指向床铺上被浸湿的那褶皱处质问:“那你告诉我,为何我用这破布在床铺上擦过后会显出血痕呢?为什么这床榻上会有女人的青丝呢?为什么,大婚之日的喜床没有如规矩般整洁齐整?!”
一连串的问题由坐在床边云鬓微乱的许沁儿问出口后,柳温言扬起的唇角已经完全垂下,面目也收起了习惯性的温和。
是啊,今日是他与眼前这女子的大婚之日,这女子是太傅之女,身份可以算是尊贵至极。
可这样一场本该轰轰烈烈的大婚,于他来说却不过是虎头蛇尾罢了。
今日这样四方来贺的大场面,他却只能忍着身上不适,拄着拐杖出席;酬客之际,他本想好好结交的宁王见他受伤,所以没有与他多饮几杯;还有徽音与谢景玉,他们还未成婚,就敢光明正大的并肩而行,这不是生生的打他的脸吗?
柳温言活了二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接二连三的屈辱。而且,是在他本该万众瞩目之时。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