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宵禁万物俱籁之时,侯府门外已无任何人奔走,只剩院中留着北镇侯的三两好友依旧为喜事把酒言欢着。
身穿京城中手艺最好的绣娘赶制出的嫁衣,许沁儿满面羞红,激动的握紧手帕等着柳温言的到来,这满室灼的让人眼热的正红,为怀着身孕即将嫁给自己丈夫的许沁儿面上更添喜色。
不过,她已在喜房内独坐了许久,腰间不免多了隐隐的酸痛,于是在仔细听辫了下门外并无脚步声后,就先摘下了盖头,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拄着床铺向后慢慢躺平。
“在温言回来前,稍作休息会儿也会不算坏了规矩罢”。这是许沁儿对自己说的话。
在腰间踏实的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时,她满足的歇了口气,开始幻想着以后会长长久久过下去的美满日子。
明日奉过茶入了柳家族谱后,她就是北镇国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了。再不出几个月,她诞下小世子,这世子夫人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她会与柳温言情深两绻,会一家和美欢乐,会永远在侯府的海棠居幸福的生活着。
其实,许沁儿也没有想过她穿上大红嫁衣这一日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的顺利。在女子固有的印象里,这显然是一件极难成为的事。
鸠占鹊巢,就因为宋徽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退让,便来的这样容易。
许沁儿打量着满目通红的喜房,心中突然滋生了隐秘的恶趣味。毕竟,这不仅是她的喜房,更曾经是宋徽音的喜房。现在她躺的床上,也是宋徽音曾安枕之处。
时移世易,海棠居已易主,温言哥哥也注定是自己一人所属。
可紧接着,面上喜色还未褪去的许沁儿无意用手轻抚着床铺时,却摸到了被褥有一褶皱处与旁处不同。
她狐疑的翻起身,还没看懂与红线铺在一处的印记是什么,就又发现了让她脑间如雷轰顶般的物什。
那便是,一根细细的柔软发丝。
许沁儿颤抖着手指,从床沿处拈起这根细细的青丝,放在眼前端详着,最后却无法自欺。这,绝不是柳温言的头发。
全身瞬间凉透时,她奋力起身对门外呼唤道:“秀水,快进来。”
听见自家小姐的呼唤,秀水片刻没有耽误,当即闪身进了房间。
“小姐何事?”
许沁儿盯着手中青丝冷笑两声,咬牙切齿的吩咐:“快拿一方白帕沾些水给我。”
因许沁儿已有身孕,所以铺上未放上碍眼的白帕以示新嫁娘的清白良洁,所以没有白帕的秀水将自己袖口翻起,用牙生生嘶咬下一块里衣,快速用水浸了递给许沁儿。
许沁儿嫌恶的将手中物向床下抛去,接过来了湿布,青丝摇摇晃晃飘落在地面上时,湿布蹭在床铺褶皱那处已经出现了淡微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