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叶昊用了什么方法争取来的,我也可以跟着这些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去见许穆最后一眼。
我思索了片刻,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对我来说,许穆停留在最好的年纪里就好,我不想把他被折磨到此时的画面映在脑海中,没有必要。
叶昊沉吟几秒,同意了我的想法,叮嘱我在原地等等,说是很快就回来。
很快——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我的周围没有什么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墙角可以完全放空自己,把接近崩溃的那面表现出来。
说来也很奇怪,从昨晚到现在我一滴眼泪都没有留,小时候我还被父亲打趣过说小絮是个水龙头,什么事情都要用眼泪来表达,假设有天爸爸不在了可没有人会这么耐心地安慰你哦。
可是爸爸你看,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安慰我了。
你能够放心了吧。
叶昊是在我快要靠着墙壁睡过去的时候回来的,脸色不算好,却也没有多么憔悴,精气神还是在的。
在我和他对视之间,彼此都有一秒的晃神。
叶昊头一偏,“走吧。”
往哪里走?我不清楚。
但叶昊的话我还是条件反射般的听了,默默无言跟在他的身后。我走得很慢,他的步伐要快上不少,一个人走在前方的叶昊似乎是因为阳光洒到后背上的关系,带着几分萧索和孤独。
过了会儿我们中间竟然隔开了好长一段距离,我和他仿佛谁也不认识谁,在这个走廊里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都经历过友人的离开。
后来大约是叶昊要扭头和我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才发现我们居然已经有了像是五十米长跑起点和终点的间隔,于是停下脚步站定等我追上去。
我还是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似乎是因为身心俱疲的缘故,现在走路我都觉得没有力气。
在我和叶昊即将比肩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很沙哑。
“要送我离开吗?”
“离……开?”
我不知道叶昊指的是那种离开,是离开这家医院还是……
总不会时间已经紧迫成这般模样了吧,前脚刚处理好许穆的事情,后脚就要……
还是说薛怡姐在英国那边等着他,让他不得不舍弃掉自己那部收官之作的首映礼飞过去?
我不清楚,不过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叶昊所指的单纯是离开医院。尽管有无数个声音都在心底告诉我不可能,我还是期望是这样的。
请不要让我接连感受离别。
可能是心中的感想太过强烈,这话在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虽然很模糊不清,但也足以让叶昊听清了。
声音随风飘散后,叶昊沉默了小半会儿,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对不起。”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和我道歉,前一次是因为许穆,这次是因为……
不用想我也能猜到。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至少他从来都不是需要道歉的那人。
于是我摇摇头,“我去送你,几点的飞机,阿昊?”
绿灯,绿灯,绿灯。
一路畅行。
我把车窗轻轻摇下个缝隙,仰头靠近时能粘到细细的雨滴,直接飘到我的脸上。
也许这我这副模样让司机师傅吓得不轻,或者是叶昊担心我受凉感冒,总之车窗被强制性的升起,把我能感到生命的那点东西都阻隔在外。
有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方屿。
还没有分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我家的那个夜晚,被我重新认识的他亲吻的那晚,好像外面也是下着这样淅淅沥沥的小雨。
以前我似乎很是反感雨天,阴沉的天气仿佛将心情都带得沉闷起来,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我竟然开始接受这种天气,或者有时还会期待下一点雨洗刷掉什么。
到达机场的时间比叶昊预计还要早,大概是因为今天交通实在是顺畅的缘故。
尽管到的比航班起飞时间要早很多,和叶昊同行的人却达到的更为提前。
在机场门前汇合后我们三人往候机室慢慢移动着,薛怡姐和叶昊并排走,我跟在叶昊左手边,稍微往后错了个身位,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样的三人行场景上演过许多次,只需我稍稍回想,便能轻易地在脑海中拼凑出无数画面,这些年来的很多日子,都是叶昊薛怡姐以及我结伴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