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竟然凑钱在给个流落在外的将府老奴治病。

据那老奴说，他是去年打翻了顾大小姐新买的瓷器，挨了狠狠的一顿鞭子，然后被赶出去的。

大长公主治府手段向来宽仁，就算是奴才犯了再大的错，实在要赶出去不愿再用，也会施舍一些傍身钱。

祖母觉得宋衡大约是被人骗了，但她不介意看宋衡做这种，替顾青青赎罪的举动。

回想自己声称无钱可借时，宋衡那霜打了一样的茄子脸，冒充穷困老祖宗的恒王妃，便觉得心情便格外美丽。

小孽障。

吃瘪的滋味不好受吧？

该！

自作自受！

“老祖宗，您笑什么呢？”杨月华好奇的问。

祖母含笑回答：“看你们忙的越来越有劲头，我高兴啊！”

“您是想着待会又有鸡汤喝，心里美呢吧！”顾青青调皮的贴上来，见佳人很不情愿的拎着罐子往外走，便好笑的道：“你是给隔壁送吃的去，又不是去上坟，顶着个苦瓜脸做什么。”

佳人本就不愿意去，见她问，便原地一噘嘴：“凭什么总白养着她们！一天挖几根野菜捡几根柴，很了不起了似的。”

“嗯。是得给她们找点别的营生了。”顾青青点

点头，充作对佳人的安抚，余光瞥见门外似乎有人，便下意识转身去看。

一个陌生老太婆，见顾青青看过来，噗通一声先跪了下去。

“老太太！您安康啊！”

“滚！”祖母冷了脸，挥手赶人，毫不留情。

门外跪着的婆子不肯走，匍匐在地上哭了起来：“老太太，老奴知错了，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往后我做牛做马的伺候您呐！”

“这是谁啊？”顾青青觉得眼熟，又想不起，便好奇的弯腰去看。

细看了鬓角眉眼什么的，才想起那是找她卖房子的江婆子。

“你竟有脸回来！”祖母不愿往门口多看，拉着顾青青便回到炕上坐下。

佳人送完了糙米，绕着跪地匍匐的江婆子进了门，好奇的打量了一会，才跟顾青青一样，后知后觉的看出那是谁。

倒不是她们俩健忘，实在是去而复返的江婆子，真真的看上去老了好多。

以前不过是有些白发，而今花白的头发里，难得能见几根黑发。

“你怎么着，打量着我死了，你回来赶走这屋里的人，继续靠卖水过日子？”

江婆子听到祖母开口，赶紧回话：“不不不，我是回来赎罪的！”

“赎罪？”

祖母冷笑着背过身，仿佛多看江婆子一眼，都嫌脏。

“当日，你的两个儿媳当屋杀人，你又逼着两个儿媳自尽，何其冷血狠绝！即便这些本与我无关，但你最后对我做了什么？你如今还敢说赎罪二字！

若你真心赎罪，此刻便应跪在阎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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